任母嘖了一聲,重重拍了下他的腦袋,罵道:“你胡說什麽呢!那是你姐,他怎麽不該來關心關心?”
“所以說……到底有什麽關系?”任啟東繞暈了。
任母卻打起了啞謎,訕訕地問:“你們……不是那種關系?”
“哪種關系?”任啟東一問出口,立刻明白過來指的什麽,一驚一乍地蹦了起來,抓著著母親的肩膀猛搖晃,急得冒出方言:“媽!你在想啥子喲!是姐跟你說的嗎?她瘋球嘍!”
任母受不了,退後兩步緩過心神,一知半解納悶地說道:“啥子你姐,你姐可不曉得這事,是你爸說嘞。我就說他神神叨叨,怎可能嘛,他非要一口咬定你們就是那種關系,我本來是不信的啊,他那嘴叭叭叭不帶消停,念了一路,說你這麽多年都沒談過個女娃娃,把我都說得信了。回頭我好好罵罵他,沒個影兒的事瞎說。”
一瞬間,任啟東背上被冷汗浸透了,嘴唇也咬得發白:“瞎想啥子。”
任母舒了一口氣,道:“哎喲,還好不是,可把我跟你爸愁壞了。你說你要是處個那樣子的對象,我們是該給你準備彩禮啊,還是準備嫁妝啊?”
任啟東:“…………”
他像傻子一樣大張著嘴,一動不動過了三分鍾,才收回下巴,貌似不經意地問:“不是,你們就擔心這個嗎?”
任母把手搭在他的上臂,來來回回地撫著:“那也不是。媽還擔心你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負,你不曉得城裡人都可多壞心眼,可會騙人了。”
不知幾時起,任啟東已經滿臉都是淚了。他低著頭靜靜地用手背抹眼淚,斷了線一樣啪嗒啪嗒,落到母親粗糙的手背上。
任啟東哽咽著,語不成句:“可、可是……任青……你知道……”
高挺的脊背不知不覺中彎曲了下來,幾乎比母親還要矮了。一雙爬滿皺紋的手輕輕在他背上拍著,無論長多高多大,走多遠多久,這對羽翼始終是他最堅強的庇護。
“別擔心,媽不會讓別人說閑話的。你自己的事,輪得著別個說三道四嗎。”
“任青他……”任啟東泣不成聲,“他……”
任母摩挲著兒子的後腦杓,柔聲道:“咱們跟他家不一樣。他那爸媽就純屬神經病,自家娃娃都不曉得疼,生娃娃幹啥子。”
任啟東感到翻江倒海的後悔。
他不敢向父母坦白,不敢承擔有可能的惡果,不願讓家人被指指點點,連嘗試一次的勇氣都沒有,就自作主張地放棄了藍溱。
可是從始至終,從來就沒有一個人逼著他二選一過,只是他自己,自說自話地陷入了膽怯的漩渦。
第46章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任啟東懷裡抱著一大袋子梅乾菜,不斷催促出租師傅開快點。他很少在地鐵還運行的時候選擇打車,也很少這麽急躁。
下了車,幾乎是一路飛奔。
小區保安跟他說好久不見,樓道保潔幫他刷了電梯卡,他們都還認得他。藍溱呢?估計就沒有這麽笑臉相迎了吧。
任啟東一秒種也不想多等,無視門鈴的存在,按著指紋就刷開了門。腎上腺素激烈攀升著,不管不顧悶頭就往裡衝。
門的裡側,藍溱正在廚房等水燒開,泡方便麵。最後一桶了,明天還得買新的。
突然,他聽見入戶大門被撬開,腦海中一瞬間閃過數條入室搶劫的新聞,恐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果斷從刀架抽出那把最大的砍骨刀,微微顫抖著雙手攥緊刀把,屏息以待。
就見到一條眼睛紅紅的傻狗。
藍溱嚇死了,任啟東也嚇死了。目光短暫交接,然後不約而同地一齊轉向那把反射著冷光的菜刀。
藍溱松懈下來,呼出一大口長長的氣,把刀放到一旁料理台上,埋怨兼具責怪:“有事不會按門鈴嗎,乾嗎突然闖進別人家裡啊?找死嗎?”
快一個月沒見了,任啟東每天晚上都會翻著雲端備份的照片,祈禱夢裡能夠實現所有他的奢望。此刻,美夢似乎成真了。人好好的站在他面前,他也好好的不再有顧慮,鼻頭一酸,眼眶一熱,就忍不住了。
任啟東扔下手裡的東西,幾步跨到藍溱面前,沒說一個字,就摟著人先親了上去。
行動遠比言語更能傳達思念。
藍溱陡然一驚,猝不及防就被人強吻了。
強闖民宅再加上強製猥褻,夠任啟東蹲個把月的了。
雖然他是沒有打算提起訴訟啦。
咕嘟咕嘟——開水在沸騰。
水蒸氣化成一陣霧,飄向兩人,營造出一種朦朦朧朧的不真實感。
啪嗒——燒水壺自動斷電,滾水緩緩趨於平靜,藍溱快喘不上氣了。
“好了……我要憋死了。”藍溱艱難發聲,手掌懟著撲通撲通的胸膛,往外推了推。
任啟東松開圈著的手,抿了抿嘴,理智回籠,訥訥道:“對不起。”
不提還好,一提起來那他可要來勁了。藍溱叉著腰,氣勢洶洶:“對不起什麽?你對不起我的事那麽多,一句就夠了嗎?”
任啟東低頭說得更小聲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滾蛋!”藍溱把熱水倒進泡麵桶,拍上碗蓋,端起來往餐桌去。
任啟東讓了讓,視線緊隨著藍溱的步伐,走了兩步又回頭,把裸在台面上的刀插回刀架裡。然後他才也跟去了餐廳,瞄了一眼戳著塑料叉子的泡麵桶,沒話找話道:“你就吃泡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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