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母莫名其妙:“我說什麽了?”
任父隻一個勁地唉聲歎氣:“唉,你這張嘴啊……”
“任啟東——!”浴室傳來一聲巨龍的咆哮。
被點到名的人正在廚房洗碗,撂下碗擦了擦手,殷勤地跑過去,隔著門問:“來了來了。怎麽了?”
浴室門推開,藍溱耷拉著嘴角,頂著一頭藝術性爆炸的髮型,一臉惱怒道:“幫把我頭上的發膠弄了。”
任啟東解下圍裙,掛到門把手上,蹬上浴室拖鞋往裡走:“用水衝不掉嗎?”
藍溱坐到浴缸沿上,不耐煩道:“那麽簡單我還要你啊。”
任啟東站近了,低下頭看藍溱的頭頂,有阿凡達的奇幻森林那麽包羅萬象。他順著髮根慢慢捋著,黏著的小塊啫喱,好不容易摳下來了,隨手撥了撥,僅僅九牛一毛,等待著他的將是一項堪比長城的大工程。
“要不然我給你剃個寸頭吧。”挑到老眼昏花的任啟東道。
“你還敢動我的頭髮!”藍溱氣惱對著近在咫尺的人類大腿揮了兩拳。嘴上“謔謔哈哈”地招呼著,但實際上並沒使力氣,作個架勢。
任啟東看著把自己大腿當成沙包練的煩人精,真想抬起膝蓋給他來一下子,人菜癮又大。但又一瞄到那張精致無瑕的臉蛋,隻好默默承受隨它去,無可奈何地歎氣:“你說說你也是,抹這麽多發膠乾嗎啊。”
“一不小心失手了。”藍溱咕噥,“我哪知道它過期那麽久了……嘶!”他猛揪了一下任啟東的褲腿,“你輕點!”
“知道了。”任啟東衝了衝黏糊糊的手,繼續彎腰耕作。
玩累了拳擊,藍溱捏著手指關節放松,冷不丁從任啟東褲兜裡摸出手機,直奔瀏覽器歷史記錄,不悅地嘀嘀咕咕:“又讓我演你姐夫,又讓我演你房東,我倒要看看你平時都在看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任啟東急忙撲過去搶:“別動我手機!”
“嚴格來說這是我的手機!”藍溱背手藏到身後,倆人打鬧起來。
“疼嗎?”藍溱使勁咬著任啟東的後頸泄憤,牙牙到肉。
任啟東喘著粗氣:“疼。”
“疼死你活該。”
任啟東低聲下氣:“媳婦兒,我錯了。”
藍溱翻了個白眼:“神經病啊你亂喊。”
任啟東小心翼翼地問:“要是哪一天,我真告訴我爸媽了,你真能做我媳婦嗎。”
“考慮考慮吧。”藍溱冷哼一聲。
任啟東望著倒頭睡去的藍溱,想了一整夜。
第二天,他和任美明一起陪父母逛街,買了許多紀念品土特產帶回去送親戚。直到檢票播報響起,目送父母蹣跚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一個關於藍溱的字都沒有提起過。
作者有話說:
任啟東:收拾收拾(指房間)
藍溱:OK(美美打扮自己)
第36章 也不是沒可能
任美明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與人事交涉得不太愉快,預料之中。但情況也不至於最差,搬出勞動法打官司什麽的。她還是乾著與之前差不多的活,穿著高跟鞋上下班,只是把修身的襯衫換成了彈性更好的針織衫,顯得整個人氣質柔和了許多。
從前,任美明是個工作狂,一點渾水摸魚的小瑕疵都看不下去,如今也不再那麽苛刻了。即便她始終不願承認,但揣著個累贅的一團肉,在熬夜通宵改PPT這些原先再尋常不過的日常上,也稍顯力不從心了。
幸好,生活不是只有壞事。之前,項目組裡的人個個對她敬而遠之,現在關系反倒親近了起來。
無論是剛畢業的小年輕,還是生育過的老前輩,哪怕是堅定的不婚不育者,善良的人總是會對孕婦多關照一些。任美明自身還沒孕育出什麽母性,周圍環繞著的倒是個個都像她母親一樣關心她。
“明姐,我幫你把外賣拿上來了。”
“哎喲,整天吃沙拉怎麽行的啦,你不要營養,肚子裡的小孩還要營養的。”
任美明無奈道:“我一吃肉就想吐,怕把孩子給吐出來了。”
“那你去超市買條鯽魚,搞一條這麽長的就夠了,太大的肉老,太小的又沒骨頭,叫超市的人幫你殺好,劃三道口子,一整條放進砂鍋裡,丟點薑片再切兩段大蔥,撒一點點鹽,燉湯喝就好了。”
久未涉足生食區,任美明看著那一排排鮮血淋漓的魚肉,尤其是剛剖開的魚肚,殘留著沒刮乾淨的魚鱗,血腥味與魚腥味裹挾著直衝她天靈蓋頂上來,惡心感更加重了。
任美明什麽都沒買,捂著嘴跑了出去,在衛生間又吐了半天。隔壁間的人叩了叩門板,問她需不需要幫助。任美明狂抽著卷紙,稍微好些以後,擦了擦嘴,擠著乾澀的喉嚨說不用,謝謝。
即使她像對待工作一樣嚴謹地制定計劃,搜尋並學習了完備的孕期知識,信心滿滿做足了準備,但那些不妙的情況真的降臨時,還是有些難以承受。
除了生理上的變化,心理健康也岌岌可危了。許多次她在深夜因為胎動而掙扎著醒來,都會希望身邊有一只能握住的溫暖的手,給她倒一杯最簡單的溫水也好。
立望秋答應不再來煩她的代價,是保持相應的文字往來,且簽署了一份放棄撫養權的文件。
聊天框頻繁跳出杞人憂天的公眾號文章,“輻射”是最常被提及的單詞。然而現代社會,說手機電腦是比大米小麥更割舍不掉的必需品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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