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Ray怎麽樣了,有沒有被“怪物”復仇,希望他能良心發現去自首。
不知道那個“怪物”有沒有傷害更多的人,警方有沒有發現那天的一死一傷。
這些都超出寧秋硯能處理的能力范圍,他懵懂地來到渡島,懵懂地去查勘另一個未知的世界,等最終得到一個結果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行為有多愚昧無知。
寧秋硯遲鈍地發現,自己最近好像有些不對勁,有些事換做以前的他不一定會做。
他似乎有些過於偏執、沉迷、執拗了,這種不對勁好像是從來到渡島開始的,可是他又說不上來是為什麽。
想不到理由的事他很快就拋諸腦後。
他靠坐在燈塔的欄杆上,希望能看見天空有直升機到來——陸千闕會乘坐直升機抵達。
吹著冰冷的海風,寧秋硯發了很久的呆。
有人在下面喊他的名字。
他把腿從欄杆上拿下來,附身看去。
從這個高度看地面上的人很小,但是他還是認出來那個人是關子明。
“寧秋硯!”關子明又喊了一聲。
寧秋硯不想理他。
“喂,你要不要下來!”關子明喊道,“你不來我走了。”
關子明等了一分鍾,寧秋硯沒有要下去的意思。
他轉身走了沒多遠,寧秋硯又從燈塔上下來了,問他喊什麽。
寧秋硯身上穿一件大衣,長度合適,但肩寬超過了不少,穿在他身上像Oversize風,還挺好看,和平時的不修邊幅完全不一樣。
關子明第一次在船上看見他的時候,對他印象是穿得像顆球,這麽怕冷還敢來渡島。
“我現在要去采血了。”關子明說,“你要不要見識一下。”
采血?
寧秋硯站在那裡沒動。
寧秋硯昨晚站著進養殖場,最後被關珩打橫抱著出去,滿身血汙臉色蒼白,關子明想了一整晚都覺得遞刀關門的自己是幫凶。
本來有點過意不去的,但寧秋硯臉這麽臭,關子明也就不想再問了。
關子明往回養殖場的路走,知道寧秋硯跟在後面。這一帶他都很熟悉,比沿著小道繞來繞去地走要快。
路上有一些灌木叢,也有一些專黏衣服的野草。
兩個人踩著雪前進,中途關子明回頭一次,看見寧秋硯停下來在清理大衣上黏著的鬼針草。
“這鬼東西很煩。”關子明指出,“我從來不穿要黏它的衣服,好看沒用。”
寧秋硯更不想說話了。
他們到達養殖場,寧秋硯終於說:“我今天不殺羊。”
一邊說,他一邊朝羊圈那邊看。
羊圈裡,羊群正在吃草,沒有他想象中的母羊尋找小羊的情景出現,一切看起來都很尋常。
“沒人讓你今天也殺。”關子明說,“養一隻羊不容易,哪能天天殺?你知不知道我清理你的戰場用了多久?屠宰場的人要是都像你這樣,就不用開門了。”
寧秋硯:“……”
寧秋硯看著關子明進了他昨晚待過的地方,然後從裡面取了一套東西出來,看上去是乾淨未拆封的針管,和凌醫生用的那種差不多。
關子明帶他去了鹿圈,那些鹿見到關子明都很親熱,湊上來要吃的。
關子明找到胡蘿卜,隨便挑了一頭讓寧秋硯喂,然後動作很快地就開始了采血。
“從這個位置扎針,它們幾乎沒什麽痛苦。”關子明說,“有的皮糙肉厚,壓根沒感覺。熟練了的話采一次血就幾分鍾的事,不用每次都殺生。”
寧秋硯看著他動作,問:“要多少?”
關子明不知道他想了什麽,說:“不多,就兩百毫升吧。”
寧秋硯:“哦。”又問,“一天幾次?”
關子明道:“兩三次,不一定都是鹿的,換著來。”
寧秋硯喂完了胡蘿卜不知道做什麽,把手揣進衣服口袋裡。
關子明取完血,撫摸了那頭鹿一陣,通常都面無表情的臉上有一瞬間浮現了人性光輝,和那個當初被銬著上島的人完全不同,他看起來在這裡適應良好。
“你是被抓回來的。”寧秋硯記得關珩這麽說過,“所以你當時為什麽要跑啊?”
關子明又恢復了冷臉,道:“我原本以為他是吸人血的魔鬼。”
寧秋硯心想,難道不是嗎。
關子明還要說什麽,不遠處就傳來貨車的聲音,有大宅裡的人來了。他放下手中的血袋,把保溫箱扣好往那邊走去,大概是要交差。
寧秋硯又去拿了幾根胡蘿卜喂鹿。
鹿看上去總是比羊要靈性的,被它們看著,寧秋硯總怕被看穿自己是個劊子手。
天氣這麽冷,他摸了一把鹿,發現它們很暖和,心情稍微好了一點。
鹿圈旁邊就是雞棚。
關子明和人一邊說著話一邊進了雞棚,寧秋硯聽到母雞咯咯叫的聲音,往那邊看了一眼,然後霎時啞然。
那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婆,系著圍裙,手裡提著個漂亮的草編簍,笑吟吟地在關子明的陪同下撿雞蛋。
從老婆婆的左側臉頰到脖頸處,有一大片可怖的傷痕。
如同被野獸撕咬過,那些傷痕已經結了形狀扭曲的疤,取代了原本的皮膚,徹底變成了她的一部分。
第24章
老婆婆撿了幾個雞蛋, 朝鹿圈看過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