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埋心底的秘密似乎終於有了傾訴的對象,他顯得又是害怕,又分外癡迷。
見過妄圖永生的人類,見過為此瘋狂的池漾,要偽裝出同樣的情狀不難。
寧秋硯:“如果能成功轉化,或者找到陸千闕當然是更好的,那樣我可以留在他身邊。但是……如果不能,也就算了。畢竟像你說的,我對他的一切感覺不過都是毒素影響,比起因為毒素才產生的感情,永遠年輕不朽才最重要。”
秦惟之聽著,“哦”了一聲。
寧秋硯眼尾濕潤,怯懦而貪婪。
雖然站著,但實際上卻是個卑微的乞討者。
“第一次知道關先生真實身份的時候,我就著迷了。我想要加入你們,成為你們。”他說著腹稿,“見識過你們的世界以後,我就再也不能甘於平凡,再也不能忍受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你理解那種感覺嗎?”
秦惟之居高臨下地眯起眼,辨別他話中真假。
“我真的,很想成為吸血鬼。”寧秋硯再一次表明了渴望,語氣很沉,“如果你肯轉化我,我願意用你想要的任何東西交換。”
兩人對視著,過了好幾秒,秦惟之才露出一絲詭譎笑容。
“你心裡裝著這麽多小九九,連瓦格納都沒看出來。”秦惟之問,“關珩知道嗎?”
寧秋硯怔了怔。
仿佛聽到了什麽讓他最為畏懼的事,嘴唇不自覺地顫抖,好一陣才啞著嗓子對秦惟之說:“能不能不要告訴他?”
秦惟之沒接這句話。
而是站起來朝寧秋硯走了兩步,站在寧秋硯面前湊近了。
他與寧秋硯身高相仿,說話幾乎貼著寧秋硯的耳朵:“你現在沒有可以和我交換的東西。”
寧秋硯的脖頸乾乾淨淨,白皙的皮膚光滑,耳後有顆粉色愛心。
除此以外,連一個微小的血洞也沒有。
秦惟之身上屬於異類的壓迫感沒有逼退寧秋硯,他好像是真的豁出去了,依然背脊挺直,說出來的話也出乎秦惟之的意料。
“如果我可能提供一點灰袍人的信息呢?”
秦惟之神色微變。
這個人類沒有想象中那麽笨。
片刻後,他抬手碰了下寧秋硯耳垂上的紅寶石,退開了些。
“要是你明天還能出得來,我在這裡等你。”
*
寧秋硯走出俱樂部,先前送他過來的男孩已經勾著頭盔,守在摩托車旁等待了。
男孩沒什麽好對寧秋硯說的,看到他出來就跨坐上去發動了車子。寧秋硯也自然地坐在後座,戴上了男孩遞過來的頭盔。
一路疾馳,前後不過四十多分鍾,寧秋硯就回到了黑房子,像是真的只出門去兜了個風。
停在花園裡的車不見了,說明客人已經離開。
整棟房子都很安靜。
寧秋硯想,或許關珩也和德山他們一起出去了。
可是等他一上樓,卻正好碰見了坐在客廳裡,抬眼朝門口看來的關珩。
心狠狠地跳了幾下。
他有一種很強烈的直覺,關珩一定知道他都去做了什麽。
他想要解釋,再說說自己的打算,但雙腿卻像被鋼鐵澆築過一般,僵直地立在門口。
因為那件事關珩的態度很明確,只有這一件他想要的關珩絕對不會給,所以沒有再次討論的必要。
可是寧秋硯也明白,他這次狠狠越距了。
做了關珩不喜歡的事,踩到了約定過的底線。
“回來了?”
關珩手裡拿著遙控器,投影幕布上是一部老電影,上次他們還沒看完。
關珩的語氣如常,仿佛什麽也沒發生,寧秋硯真的只是一時興起,去和從未提及過姓名的同學騎摩托車兜風而已。
寧秋硯遲疑地往前走了幾步,垂著眼,一副知道錯了,但並不打算改的樣子。
“找到你想要了的嗎?”關珩問。
寧秋硯搖了搖頭。
他還是走到了關珩的身邊,如倦鳥歸巢,重重地跪坐在地板上,不打算對這晚的行為解釋一個字。
關珩則深深地看著他,相對無言。
他們很少有這樣的時刻。
“說一說今晚都談了什麽。”
關珩先開口。
寧秋硯猛地抬頭,那雙鳳眸情緒如昨,很深,眼神接觸的瞬間,寧秋硯就知道他的一切想法果然都被關珩知曉。
令寧秋硯難以置信的是,關珩看起來並未被他的任性激怒。
“他好像在找一個人。”寧秋硯遲疑著回答,“一個灰袍人。”
關珩不意外:“嗯。”
寧秋硯問:“我聽李唐提過這個灰袍人,他是您的轉化者嗎?”
“是。”關珩回答,“他是我的轉化者。”
關珩提及這個神秘的灰袍人,語氣也沒有絲毫波動。
不見憤怒、激動,抑或是其它任何情緒,仿佛這三個字真的只是某個人的代名詞。
關珩和灰袍人到底有什麽淵源暫時不提,寧秋硯問道:“秦惟之為什麽要找這個人?”
關珩說:“因為更純淨的毒素,和更強大的血統。”
尋常血族尚且慕強,更何況秦惟之這樣古早的吸血鬼。
灰袍人對任何聽說過他的傳說的吸血鬼都是Bug般的存在,只不過沒有人確定他是否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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