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康伯來叫吃飯時他正要溜走,卻被關珩淡淡叫住,乖乖認慫倒回去拆掉。
原來關珩什麽都知道,只是縱容他。
一下,又一下,慢慢地,微微濕潤的發絲都梳得順滑。
寧秋硯手裡還拿著梳子,低頭與關珩接吻。
吻也很緩慢,柔軟的唇舌糾纏,發出溫柔濕潤的聲響。
關珩托著他的後腦杓,淺淺親吻後就和他分開了些,長睫毛斂著深紅的眸子,視線落在那一截白皙的脖頸上。
那猙獰可怖的傷口已經不見了。
當時留下的視覺刺激卻還在,這麽脆弱的脖頸,輕易就能被任何血族咬斷。
關珩的力道加重,寧秋硯的頭皮都被關珩箍得發疼,他看不清關珩的表情,隻覺得有那麽一刻,自己馬上就要被關珩殺死了。
可是下一秒,關珩便俯下身咬了他空蕩蕩的耳垂。
寧秋硯過電了般,整個人都迅速顫抖起來。
“怎麽摘了?”關珩問,“我說過不可以摘下來。”
“不是我。”
他小聲地辯解。
“我沒有。”
“嗯。”關珩淡淡回應,“沒有下一次。”
耳釘被關珩拿在的手中。
兩顆紅寶石位於銀色配件兩端,像兩粒石榴籽,也像兩滴鮮血。
關珩乾燥的手指捧到耳垂,帶來一點冰涼。
銀色短針觸碰到耳洞時,寧秋硯下意識瑟縮了一下,像是在躲,關珩再要繼續,他卻直接別開了頭。
寧秋硯不敢看關珩,呼吸很急促,眼眶也泛起濕潤。
這是個拒絕的姿勢。
關珩眼神深沉,直接扳過寧秋硯的臉,寧秋硯不得不和關珩對視,輕微地動了動嘴唇:“……昭昭。”
一室寂靜。
誰都沒有想過從未使用過的安全詞會在這樣的情況吐出。
關珩賦予寧秋硯說不的權利,只要寧秋硯感到難以承受,隨時都可以叫停。
然而寧秋硯這時的叫停有完全不同的意義。
血契伴侶的標識只要戴上便不可以再取下,之前不是寧秋硯自願,尚在危險邊緣試探,現在他的拒絕不足以讓關珩改變了規則。
寧秋硯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慌亂地伸出手把耳釘奪了過來,捏在手掌心裡。
他不戴,不代表他不想要。
關珩不再動作,長發掃在寧秋硯的面頰。
寧秋硯只看著他不說話。
那張有些蒼白的臉瘦削了不少,小動物般明亮的眼睛失了神采,眼下還有淡淡的青色。
不肯戴耳釘,也不肯交出來,手攥得緊緊的,像是怕被他收回。
*
寧秋硯沒有去送機。
深夜抵達機場時,陸千闕給寧秋硯新買的手機打了一次電話。
“小寧,還有半小時就要登機了。”他們習慣提前到,陸千闕無所事事就打電話逗人玩,語意帶笑,“你真的沒有來嗎?”
寧秋硯說自己要趕作業。
“先生怎麽你了?”
陸千闕逗他。
又朝旁邊說了句什麽,轉而再次對他道:“我問先生,先生也不說。”
其實真的沒做什麽,為了安全,後半夜他們甚至都不在一個空間裡,寧秋硯被留在臥室,關珩一直待在會客廳。
早晨寧秋硯走出臥室,跪在沙發旁的地毯上看了關珩的睡顏很久。
白天的關珩比夜裡還要虛弱,面容灰敗,沉沉地睡著。
臨走前,寧秋硯又輕手輕腳地檢查了窗簾是否嚴絲合縫,在走廊裡碰見了候著的曲姝,後者臉上閃過訝然,明顯沒有想到情況這樣危險,關珩還竟然敢讓人類在這裡待一整晚。
但又想一想,那可是關珩,她便也覺得不奇怪了。
此時關珩就在陸千闕旁邊。
陸千闕再次對他說了句“小狗狗竟然真的不來”,寧秋硯聽清楚了,也聽見關珩低沉地應了一聲“嗯”。
“你有點奇怪啊。”
陸千闕對著手機另一端的寧秋硯納悶地說。
最後,他對寧秋硯說,“我接到顧煜就回洛川,下個月會再來溯京一趟,到時候再來看你”,但沒說關珩什麽時候會回來。
關珩也沒有和寧秋硯說話。
電話掛斷了。
寧秋硯沒有去機場,但清楚地知道飛機落地霧桐的時間,知道渡島的人早已候在那裡,知道關珩大概什麽時候會坐上直升機,花多久回到大宅。
養殖場的牛羊,山林間的鹿,它們會重新滋養關珩的身體。
康伯,白婆婆,還有那些尚在島上的關家後人,他們常伴關珩左右,溫情相守,血脈相承,不變地履行延續千年的約定。
那座孤島才是關珩真正的家。
寧秋硯收到關珩回渡島後的第一個消息,來自凌醫生。
“我建議先生休眠。”凌醫生說,“可是先生還沒有同意。”
寧秋硯怔了怔,忙問:“情況很嚴重嗎?陸千闕說只是攝入量不夠,還說很快就會好……”
關珩也是這麽說的。
難道他們是怕他擔心,才故意那麽說?
“不是,不嚴重,你先不要著急。”凌醫生笑道,“是這樣的,血族的自愈能力非常強,你想想,他們就是被砍了頭也能完好無損地合起來,那些咬傷算什麽。問題在於,自身的血液是吸血鬼唯一難以短時間再生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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