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朔州的兵將竟然都不住軍營,白日訓練晚上就回家陪老婆孩子,他直接就去找了張世貴。
“張將軍,這軍營如此下去豈不是一盤散沙?”
張世貴有些微胖,面色黝黑,看起來也要有五十左右了,看見風風火火進來的季柳便猜到他因為什麽事兒而來,熱絡地招呼他坐下
“季老弟呀,來來,坐下,有話我們慢慢說。”
見他客氣季柳也不好太過,坐了下來
“張將軍,兵士為什麽都不住軍營?”
張世貴親自給他倒了茶
“季老弟有沒有出去轉轉,咱們這軍營啊附近有三個村,這營裡的兵將有不少是這村裡的,家裡有老婆孩子還有老娘,這也不遠,偶爾回去看看也是應該的。”
季柳有些氣結
“張將軍,這裡是軍營,哪個軍營中的兵將沒有老婆孩子沒有老娘?我不是不通人情,您應該知道朔州有多重要,這樣的將士毫無紀律,若真的與北元交手如何了得?”
季柳的聲音有些急切,張世貴卻不慌不惱
“我知道季老弟是為了大梁好,只是這回家住也不是什麽大事兒,這樣,訓練的時間你來定,底下要是有一個遲到的,我親自罰他。”
“你也來了幾天了,你嫂子明天親自下廚,給你接風,一定要來啊。”
季柳寫軍報的時候倒是沒有真的將將士住在家裡這樣的事兒寫進去,只是說了些訓練要加強的一些官話,只是蕭雲昊畢竟不是不諳世事的小皇帝。
這字裡行間透露的都是張世貴治軍不嚴,軍風散漫的意思,朔州是重鎮,不容有失,他想了想還是揣上了這份兒軍報趕在晚膳前到了蕭衍府上。
這個時辰蕭衍多半是在書房,他直接過去果然在書房看見了那人,蕭衍抬頭看見他還有些驚訝,畢竟這孩子不是上午剛走嗎?
蕭雲昊對上的神色有些不自在,自懷中掏出來這本奏折
“你看看吧。”
蕭衍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兒,低頭拿過那本奏折便直接展開,蕭雲昊直接坐在了一邊的圈椅上,喝了一口下人剛奉上來的熱茶,才出聲
“季柳從前和他可有過節?”
蕭衍放下了奏章便明白蕭雲昊怎麽有此一問了
“季柳從前一直跟著我,雖也去過北境,不過和張世貴倒是沒有見過,兩人不會有什麽過節。”
蕭雲昊沉吟片刻
“既然從無過節,那麽些奏章上的內容便可信了幾分,朔州軍紀當真如此嗎?”
朔州是邊塞重鎮,若真如奏章上所講的這樣,那麽就要重新考慮張世貴還適不適合繼續任朔州參將了。
“陛下,張世貴鎮守朔州多年,從未有失,季柳年輕氣盛,又剛入朔州,還是再等一等吧。”
蕭雲昊微微皺眉
“你不信季柳嗎?”
“季柳是我帶出來的我怎會不信,京周大營中規中矩,他領的也是練兵的差事,未曾真正掌兵,他要和張世貴學的還多著那。”
蕭衍話音落下抬手端起了茶盞撇了撇上面的茶葉。
蕭雲昊微微有些不解
“京周大營的兵將從前也是上過戰場的,但凡治軍自是要嚴整嚴明,季柳嚴格要求將士也沒有錯啊。”
蕭衍抬頭看了他一眼,歎了一口氣問出聲
“的確沒有錯,但是軍和軍還是不同的,這京畿周邊的守衛軍,包括守衛宮城的禁軍與常年駐扎邊塞的守軍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如何不同?”
“京畿守衛軍和禁軍常年在天子腳下,行事自然規矩,這樣的隊伍除了日常護衛宮城也不會真的碰上搏殺械鬥,而邊境困苦寒自不必說,一旦興起戰事那麽隨時都要上戰場,這樣的軍隊都有脾氣,這脾氣就和帶兵之人息息相關。”
“所以這個張世貴是個什麽脾氣的人?”
蕭雲昊忍不住問出聲,蕭衍笑了一下
“這個張世貴的年紀已是做祖父的年紀了,早年他曾是劫富濟貧的山匪出身,身上帶著一股子匪氣和江湖中人的義氣,這樣的人帶兵自是不可能規規矩矩,但是戰力卻是不打折扣的。”
蕭雲昊活了兩輩子也未曾真的親自帶兵,這樣的話倒是第一次聽說,他突然抬頭看向眼前的人笑著問出聲
“那你帶兵是什麽樣的脾氣?”
“黑甲衛是我親自帶出來的,陛下倒是沒有見過,待日後陛下見見便知。”
蕭衍的黑甲衛確實是甚少在金陵出現,蕭衍攝政多年,黑甲衛都一直駐守北境,大梁百姓大多只知道黑甲衛以一當十,所向披靡,卻真的很少有人親眼見過。
卻說朔州,季柳盛情難卻還是到了張世貴的府上
“季老弟這酒還是從前王爺來朔州沒喝完的,我給埋了起來,今兒個咱們一醉方休。”
張世貴抱著酒壇子跟抱著寶貝似的,季柳聽他提到蕭衍倒是有些意外,看見張世貴打開了酒壇子,一股烈酒特有的香味兒飄了出來
“嗯,陳年的燒刀子,確實是王爺喜歡喝的酒。”
季柳跟著蕭衍多年,對他喜歡喝什麽樣的酒自然是了解。
“來來,吃菜,今天的菜是你嫂子親自做的,這豬手都是她鹵的,嘗一個。”
張世貴一筷子將半個豬手夾給了季柳,隨後自己也來了一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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