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嚇死我了,你嚇死我了……你真的嚇死我了,嗚。”鳳宣哭得喘不上氣,好像這幾天的眼淚都要哭乾一樣,他攥著戚琢玉的衣服,明明是很冷的懷抱,可他卻汲取到了唯一滾燙的溫度。
他教養良好了一千多年,這會兒把能想到的罵人的詞全都罵出來了:“你就是大傻逼,戚琢玉,你就是傻逼,臭傻逼!誰要你捏一個紙片人陪我,我根本就不稀罕,哪有你這樣雙修完就跑的,臭渣男臭傻逼,你還製造幻境騙我,你還讓我等你這麽多天,你去哪兒了……”
“你還說什麽以後都不會讓我受傷,我現在身上到處都是傷,你這人說話根本就不算話,你要做不到你就別說行不行,你這樣真的真的很討厭,你還讓我一個人殺了這麽多妖獸,我真的覺得很累也很痛,你,你算什麽師兄……你這叫罩著我嗎……”
罵到後來,鳳宣感覺自己都有點胡言亂語了。
他大腦亂糟糟地,完全是想到什麽說什麽,哭得腦仁都在疼。
可哭著哭著,鳳宣漸漸沒了聲音。
他忽然抬起頭看著戚琢玉,盯著他的臉看了很久,哭聲戛然而止。
鳳宣收回視線,不知道在想什麽,又猛地扎到戚琢玉懷中。
這一次,他沒有哭,他只是很用力很用力的抱著他,目光落在空處,像要把自己融進他身體裡那樣。
“怕什麽。抱得這麽緊,不會以為區區洪災,就能讓師兄元神寂滅吧。”戚琢玉捏了下他的後頸。
鳳宣很久都沒說話,然後悶聲回了一句:“少吹牛逼。”
“別怕。”戚琢玉聲音清冷低沉,帶著安撫的性質:“都跟你說了。天塌下來,師兄罩著你呢。”
仿佛是要證實戚琢玉這句話一樣,原本已經有些頹勢的混沌海,忽然之間卷土重來。
鳳宣看到眼前的混沌海忽然築起萬丈之高的水幕,遮天蔽日,幾乎將日月的光芒也遮蓋在其中。
他才知道,前幾天自己面臨的混沌海,根本就是鬧著玩的。
直到戚琢玉的出現,這片從開天辟地就存在的凶海,終於露出了它可怕的滅世之勢。
滔天的水勢幾乎要淹沒整個三界。
明明比前幾天可怕那麽多,但鳳宣現在的心情竟然異常平靜。
好像有戚琢玉存在之後,他就有了無限的勇氣,可以面對一切。
於是在這一刻,不論是魔族,亦或是神族。
只要是在與這一場滅世之劫做鬥爭的,都在同一時間,看到了這宛如開天辟地之動蕩的一幕。
遮天蔽日的水幕中,無數道猶如山巒般粗壯的水柱幻化成可怖的水龍,朝著整個三界襲來。緊接著,天空中醞釀出更為可怕的紫色暴雷,如同上神隕落是才會出現的滅世雷劫一般,與水龍顫抖在一起,阻止這可怕的水龍繼續肆虐。
雷電與水幕廝殺翻轉,交織出令三界都搖搖欲墜的可怕神力。
有上古尊神看見這一幕,瞪大了雙眼:“……怎麽可能。如此可怕的神力,恐怕已經比肩於隕落的應燭!”
可這三界又有誰敢與應燭比肩,那可是唯一從太初之河就誕生的最初的神明。
除非是……神族們面面相覷,眼中盡是難以置信,誰也不曾料到,那早就在開辟天地時就消失不見的魔神,竟還沒有徹底神隕!
不僅如此,眼前這動靜。
恐怕也只有魔神的元神神隕,才能鎮得住這太初之河的力量。
鳳宣緊緊地抱住戚琢玉,像一個乖巧無害的掛件。
雖然這個掛件在不久前才殺了無數混沌海中爬出來的上古妖獸。
他感覺時間的流速在變慢,變得讓他無法具體感知。
這場曠古絕今的洪災製造出來的水幕與戚琢玉的靈力交戰,或許打了七天七夜,或許是打了七十個日夜。
直到混沌海的海水正在慢慢地退卻,水幕一點一點從上界收勢。
魔域漸漸露出滿目瘡痍的大地,幸存的魔族們不在抱著懷中僅剩的浮木。
混沌海最後的水龍似乎還不死心,在半空做最後的掙扎,發出陣陣不甘心的水吟。
戚琢玉只是一揮手,就將這水龍徹底打散了。
應許宮的魔族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漸漸地,布滿了魔域上空,千百年來的魔氣因為這一場滅世之劫緩緩地散開。
萬萬年不曾見過日光的魔域,終於迎來了暴雨之後的第一個晴霽。
有人難以置信的觸碰散落在大地上的陽光,“這是太陽,咱們魔域也有太陽了!這是太陽光呢!真暖和!”
一人說話之後,才有越來越多的魔族反應過來,災難已經過去,眾生劫後余生。
人們開始紛紛慶祝,大家口口相傳。
“太好了”、“得救了”,一如曾經父神隕落時的模樣。
“你不是喜歡曬太陽嗎。”戚琢玉也說了一句,聲音從鳳宣的上方傳來:“以後在魔域,也能曬到太陽了。”
鳳宣沒有說話,他只是安靜地抱著戚琢玉。他想檢查一下戚琢玉的元神,可是又想,大魔頭現在一定很累,他可以先不檢查,他也可以以後再檢查。
日光落在戚琢玉的身上,人們說陽光很暖和,可是戚琢玉的身體卻很冷,很冷很冷,寒冰一般的冷。
“不開心了?真難哄。”戚琢玉保證:“師兄以後去哪兒都帶著你,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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