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去拜托大司命或少司命幫忙了。
陸吾當機立斷,正想喚出長眠昆侖墟的應龍庚辰君,托他看顧司馬致時,陽離忽然直衝雲霄,發出悅耳卻撼天動地的鳥鳴。一下就將庚辰君驚醒。
天上孟章,地下九陰,人間庚辰。庚辰君與九陰君同為龍,但性格大不相同。昆侖君甚至可以說是由庚辰君養大,自打昆侖君能獨當一面後,庚辰君一睡千萬年,上次被簫吟叫醒沒多久,這次又被一隻鳳鳥喚醒。
一道金光落到陸吾身邊,光芒散去後,露出庚辰君沉穩的面容,他奇道:“陸吾,這次又是哪隻小鳥叫我?”
陸吾抬頭看著陽離身上絢麗的火焰,喃喃道:“天式縱橫,陽離爰死。”
陽離向雲霄衝去,不僅是尾羽和翎毛,它渾身都在熊熊燃燒。它變得極大,雙翼展開似有上萬裡,就連太陽都無法與之爭輝,天色因它而黯淡。
然後,金烏墜落。
司馬致漸漸浮了起來,他半睡半醒,致能感受到澎湃的熱意。不同於先前駭人的滾燙,這股熱意溫暖、明亮,他情不自禁張開雙臂,擁抱那團明亮的光。
第84章 從久遠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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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羽毛散作翡翠般的群鳥,金烏化作流淌的光焰,融化在他的懷抱。
陸吾大叫:“陽離!”
金色的火焰裡傳來響徹雲霄的悲鳴,翠色的鳥雀飛向四面八方,火焰中的光芒將司馬致徹底包裹,隨後光團越來與越小。司馬致身著的衣物從光中落下,陸吾伸手接住,怔怔地望著翠鳥奔向太陽,而光團變成了嬰兒大小。
庚辰君默默地看著,直到光團落到陸吾掌心,才慢吞吞道:“真稀奇,金烏重生。”
昆侖君對鳳鳥並不熟悉,頂多知道白色的是鴻鵠,赤色的是鳳凰,青色的是青鸞,至於金色的鳳鳥太多了,他實在分不清楚。據他所知,東君最喜歡金烏,養了好幾隻,去哪兒都帶上,老遠看見他,就覺得他金燦燦的。
昆侖君也是記得東君豢養金烏的模樣,與他家陽離如出一轍,才特意去問了一番。
庚辰君悠悠說:“天式縱橫,陽離爰死。”
這是當初給陽離取名時的詩句,那時昆侖君尚且是一無所知的凡人載濁,卻下意識年初了這句詩。天道自然有其法則,陽氣離散將會導致死亡。陽離能在生機斷絕時,重新浴火重生。
濛濛的光裡是一個嬰兒,眉眼間依稀能望見司馬致的影子,但嬰兒眼尾卻有一抹鮮豔的紅痣。陸吾抱著嬰兒,抱著失而復得的珍寶,陽離的消亡與司馬致的重生夾雜在一起,讓他心情複雜,說不出話。
“這孩子如果在昆侖墟,可沒法好好地長大。”庚辰君提醒陸吾,“最好把他帶去凡間,你記得他是在哪裡出生的嗎?”
陸吾低落地搖頭:“並不知道。”他用神力將變回嬰兒的司馬致細心地包裹,免於被昆侖墟凜冽的寒風傷害。
……
天地複歸黯淡,路易還未蘇醒,便又墜入另一層夢境。
雨水如河流,衝刷著廣都城的大街小巷,又統統匯入鳳棲江。江水漸漸升高,眼看就要漫過河堤,卻一直未曾真正地淹過。
紫色的雷光在雲層中一閃而過,透過雲間的縫隙,能看見猩紅的天空。
善逝抓緊瞰霧,屏息凝神。他的面前就是藏經閣,雷電劈下,猩紅色的光芒時隱時現。他似乎能看見紅光中那條衝天而起的赤龍,形似巨蛇,只能讓人感受到強烈的壓迫感,陰森、可怖。
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煞氣絲絲縷縷的溢出來,眼角紅痣處滾燙灼人。他聽見招搖的聲音。
“善逝。”
黃眼墨發的少年悄然出現在他的身邊,招搖輕聲說:“你真想這麽做?”
善逝眼眨也不眨地望著藏經閣上猩紅的龍形紅霧:“你喜歡剛剛那個小孩嗎?”
“不知道,”招搖說,“不討厭。”
善逝歎氣:“我把桂枝送給他了,你生氣嗎?”
“不生氣。”
善逝笑了笑:“你真是……不論怎麽樣,都不會生氣。”
招搖一板一眼道:“如果我會生氣,那我這一千多年,早就該生氣了。”
少年浮在空中,雪白的腳自然垂下,他身著綠色的深衣,或許是袖子太長,幾乎要垂在地上。善逝捏了一把他的臉蛋,又問:“你到底和我算是什麽關系?”
招搖歪頭,看起來極為乖巧:“你不是說,我是你生命的延續嗎?”
善逝也理不清他與招搖到底算什麽關系,招搖是桂樹妖。一千多年前,他還是身為人時,從老婦的院落中帶走一枚桂樹種子,當作念想。在他戰死後,桂樹種子以他的肉身為根,竟然發芽長成。
紅蓮道充斥著煞氣與血氣,桂花卻一直堅強地活了下來,三百多年後,致的靈魂蘇醒,為成妖的桂樹妖取了這個名字——招搖。桂花不分雌雄,不說善逝,連招搖自己都鬧不清楚自己是男孩還是女孩。
善逝哭笑不得:“好,你就當我兒子,叫我一聲爹聽聽。”
“爹!”招搖毫不猶豫道。
善逝動作一頓,沒想到招搖這孩子這麽乾脆,他說:“你回去罷,我知道你的能耐,桂花樹在哪裡,你就能到達哪裡,就連之前的《九章算術》,你也躲在裡面,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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