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尚書瞪圓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
風離宸心裡有成算,選駙馬不過就是一個手段,只要把酌辰找到,婚約什麽的,認不認還不是他說了算,惜芫可是他的寶貝女兒,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就嫁了,怎麽著也得等惜芫長大了,讓她自己挑一個喜歡的才行。這話他也同林禦通過氣了,否則林禦還不得帶著三個兒女連夜離宮再也不理他。
尚書大人卻覺得陛下瘋了,要不是如今風臨國力最盛,他都要懷疑陛下是想用公主和親了,但他不敢說,垂首應諾便下去擬旨了,慫得很。
三個月後,完成了今上所有考驗,力挫所有對手才站在了金殿上的青年坦蕩與風離宸對視著。
玄釗抱著小朝兒站在小門裡偷偷看,怎麽也沒辦法把這個文弱書生模樣的男子同昔年令神鬼畏懼的魔帝聯系在一起。瞧那臉白的,就跟時日無多似的,還有那細腿細胳膊,身子骨弱的,不知道如今才六歲的公主他都能不能抱得動。
可就是這樣,才愈發顯得他能站在這殿下十分不尋常,風離宸所設文武各十項考察,有幾項已經不能用難來形容了,根本就是人力不可及。
但這個青年完成了所有考驗,這才被帶到了當今陛下跟前。
只能說,深藏不露啊!不過面對堪稱刁難的考驗還一一闖過,那定然是對公主志在必得。為了一個六歲的小女孩?就算是貴為公主,但以這人的能力,還能是貪圖權力富貴之人?
玄釗暗暗打量著那人,隱隱有些緊張,他會是魔帝酌辰嗎?
“魔帝隱世萬年,怎就把自己搞成了這副樣子?”最後還是風離宸先開了口,否則眼前這一身風塵仆仆的灰袍青年都不曉得還要盯著自己看多久。禮部這回辦事也是,都不把人好好帶去梳洗一番就領過來,這是誠心想讓自己看不上人家,從而不把公主許出去啊!也是……用心良苦了。
第二十六章 師爹
謔!還真是魔帝!玄釗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邁出這扇小門出去見見那人。他心裡是有些別扭的,那人作為魔帝無疑是稱職的,可他在與師尊那段感情裡的所做所為……
不能說他有錯吧,但總是叫人憎惡的!一個又一個夫人抬進魔宮,惹的師尊傷心。真的是很可惡啊!
但是現在看著他吧!這虛弱的樣子,總覺得下一瞬就得倒下去,也不知道怎麽混成這樣了,怪唏噓的。
玄釗同風離宸一樣驚詫,便強按著好奇等著那人回答。
“魔帝”這久違的稱呼一出,那人顯然也是愣怔了下,萬余年不曾聽見這個稱謂了。原本無畏盯著風離宸的眼神也變得帶著審視,良久,才不太確信地開口試探一句,“龍騰真君?”
酌辰翻遍了記憶裡熟悉的人,最後能想到的,輕易就能認出自己,又明顯對自己沒有敵意的,似乎只有昔年神界那位地位尊崇的四海龍神。
原本瞧見今上替年幼的公主挑選駙馬的詔書時,他是不在意的,但是無意中瞥見許諾給公主的嫁妝裡那件“嘯翎劍”,他便無法冷靜了。
這些年他幾乎耗盡了修為卻無法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從自己為她新造的軀體中醒來,日複一日,他已經快要崩潰了,好怕記憶中的人再無法回來。
這道詔書就像黑暗中的一點兒光亮,他火速打聽了一番深宮裡那位年僅六歲的小公主,想知道,“嘯翎”怎麽會成為她的嫁妝,不是沒想過人都有重名的,何況一把劍呢。可是直覺告訴他,那就是鶴宵允的佩劍。
可“嘯翎”是擁有魔靈的魔劍,萬不會認二主,所以那位公主,定有不尋常的地方,酌辰望著昏暗的屋子裡那具沉睡百年卻沒有絲毫醒來跡象的美麗女子一眼,抬手結了結界,孤身前往京都。
當初選了靈氣最微弱的人界避世,本是為了最大限度的避開神魔兩界的干擾。疊令一心稱霸七界,卻不知……
酌辰那時堪破天機,隻覺世間紛擾都怪沒意思的,若將來天地都不在了,此時爭權奪利,又有什麽意思,左右倒是都是毀滅。
他保留了魔族血脈,已經是他身為魔帝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為此他甚至辜負了自己心中摯愛。
酌辰懷揣著複雜的心情入了人界王都,他打聽到這是人界最強盛的一個王朝,可即便如此,那位公主也不過是個六歲稚童,民間對她知之甚少。還是得入了皇宮才能了解一二。
他入夜後悄悄潛入了皇子公主的寢殿,見到那位惜芫公主的一刹便激動的無以複加。沉睡的女童全身上下無一處同他心裡的女子相似,可她垂在被子外的小手裡握著的,真真是昔年同魔尊一起出生入死的“嘯翎”,一劍不會認二主,他用魂力一探方知,這女孩的魂魄竟然是鶴宵允的一縷神絲所化。
這就好比,鶴宵允丟了半個魂,而後這半個魂自我演化完善,最後成了擁有自我意識的,新的魂魄。就好像,是鶴宵允的孩子。他因為她不能有孩子,納了一個又一個的女人,如今卻以這種方式,見到了一個擁有她另一種形式的血脈的孩子。
難怪,難怪他用了幾百年去養護女子新的軀體,魂魄同軀體也分明融合的很好,但她就是沒有辦法醒來,原來如此,因著是半個魂魄不見了,他並未察覺,可有一魂不夠完整,她又怎麽能在新的軀體中醒來。
他要帶走這個女童,取了她的魂魄去修複她有損的一魂,如此,她便能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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