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尋笑眯眯:“不難過了?”
容華一噎,開始別開頭生悶氣。
君尋也不逗他了,又轉向鬱雪歸及其身後眾人,懶散一笑:“國師大人,是此刻放我們走,早些擊殺魔王,大家都能出去;還是要糾纏一下,先拚個兩敗俱傷?”
鬱雪歸沉默片刻,旋即頷首微笑,一字一句道:“仙君,慢走。”
君尋這才不緊不慢伸了個懶腰,從容華手中取過逢春,旋即一把提起少年衣領,禦劍一躍而下!
一隻默默站在角落的聞鹿和雙胞胎見狀終於忍不住了,正要離開人群追隨而去,卻被懷惑張開手臂,同時攔下。
“……別去了。”
懷惑面色有些白,灰翳眼眸對著二人離去的方向,緩緩道:“沒人能幫他們的。”
*
中極峰下。
小世界對君尋能力的壓製太多,二人看似禦劍飛下,其實只是君尋在自由落體的最後一段操控逢春,讓他們不至於摔死罷了。
容華雙腳觸地的瞬間,當即一軟。
適才渾身肌肉過於緊繃,此刻驟然放松,隻讓他覺得酸脹不已,用不上勁。
君尋一把將他提起來,含笑道:“舉手之勞,乖徒兒可不必行如此大禮——”
少年俊秀小臉登時漲紅,奪過逢春拚命拄著地站直,便見君尋摸著下巴,正對著周遭一片趴著不敢動彈的魔獸若有所思。
容華調整好狀態,看著那道即便披著毛裘也顯得格外消瘦的背影,面色複雜。
君尋摩挲下頜的指尖微頓,揚眉開口:“有話就說。”
容華:“……”
“……師尊,”他垂下頭,悶聲道,“您會怪我嗎?”
“明明可以直接結束這個世界,卻因為弟子,害得所有人都無法離開,只能等待魔王被殺死……”
他越說越自責,想到師尊如此灑脫自由的人卻被自己連累,一顆心便不上不下,卡得生疼。
“那又如何?”
君尋有些疑惑他何出此問,奇道:“不是你自己說,要去遊遍此間山水,隨心所欲,肆意而為的麽?”
其實君尋一點都不意外容華的選擇。
換句話說,若方才他真隨著眾人,選了第一項,君尋才真覺得自己是看走眼了。
這小狼崽子也不知吃什麽長大的,苦一點沒少受,心卻軟得很。
相處這麽短時間,他便徹底對君尋放下了戒心,仿佛先前喊打喊殺、成天琢磨弑師復仇的不是自己一般。
如此純然心性,君尋已經很久沒見過了——雖然他覺得沒用,卻並不妨礙他欣賞。
容華緩慢抬頭,似乎對他的回答格外訝異。
君尋卻懶得哄小孩,雙手環胸,直接伸出腳尖輕輕一踹少年小腿,下巴微揚:“……快點解決,回去睡覺,困了。”
被迫向前踉蹌一小步,容華終於回神,抿唇收起逢春,來到距自己最近的一隻魔獸近前,開始施展回溯術。
他深吸一口氣,按照記憶中的手法,劍指虛並,牽出一縷靈識準備投入魔獸眉心,卻指尖一顫,失敗了。
霧絲散去,消失無蹤。
容華一怔,立即不信邪地又試一次,還是靈識消散。
他咬著牙,根本控制不住指尖顫抖,卻再試,三試,四試……
得到的結果卻只有失敗,失敗,失敗……
下唇已然快要被他咬出血,驀地,一隻消瘦手掌卻橫伸而出,“啪”地一聲攥住容華手腕。
被他重新牽引而出的靈識一震,再度消散。
“師尊……?”
容華紅著眼眶抬頭,有些無措:“對、對不起,我……我再試試……”
“行了。”
君尋抬手就給了他一個腦瓜崩,沒好氣道:“想哭就哭,你要把自己憋死嗎?”
疼痛伴隨一聲脆響,容華被彈得一愣,捂著有些泛紅的額角,視野霎時模糊。
“我……沒想哭……”
容華毫無意義地抹著眼眶不斷湧出的淚水,嗓音顫抖:“是風沙太大,迷眼睛了……”
“得了吧,你又不是頭一回了,”君尋抱臂看他,卻是嗤笑一聲,不緊不慢道,“快哭,哭完辦正事,麻煩死了。”
容華哽咽著應了一聲,終於緩慢止住眼淚,吸著鼻子道:“……我好了。”
君尋又是一努嘴,示意他繼續。
容華捏著袖子擦乾淚痕,神情堅定,再次施展回溯術,靈識立時沒入魔獸眉心。
他微微闔目,眼前閃過無數山水河流、高峰低谷,旋即再次進入雪山深處,一處雪洞之中,終於發現了正在闔目休息的魔獸之王。
後者立即警覺睜眼,一股坍縮之力便要將容華靈識打回,少年卻驀地一咬牙,再次投出一縷靈識,直接將對方反製,困於雪洞之中!
魔王發出暴怒獸吼,容華猛然睜眼。
“找到了!”
容華眼眸晶亮,華光奕奕:“魔王就在雪山深處,已被弟子反製,困在老巢了!”
君尋唇角一扯,毫不吝嗇地誇了一句:“不錯。”
這段時日他隻教了表層的“溯回”,卻不想小哭包竟自發領悟了更深一層的“反製”,當真是好苗子。
“既然找到了,便抓緊時間,”他隨手一勾,一隻魔獸便慫唧唧地蹭了過來,低下頭顱,讓君尋翻身而上,“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