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師叔,”她嗓音微顫,似乎對“活閻王”很是懼怕,低頭悶聲道,“容華師弟已入生死道一日一夜,恐有不測,還請您出手,救救他!”
君尋聞言,卻長長“哦”了一聲,勾唇漫不經心道:“可是我‘活閻王’心狠手辣,若趁此機會弄死你的寶貝師弟怎麽辦?”
前者一噎,下意識望向先前交頭接耳的幾名弟子,卻見幾人臉色煞白,“撲通”一聲跪了一地:“弟子知錯了!蓮華峰主饒命!蓮華峰主饒命!”
看起來“活閻王”積威甚重,十三四歲的一群少年眼嚇得肝膽俱裂涕泗橫流,好不可憐。
見君尋似笑非笑,卻不表態,仍保持著行禮姿勢的女弟子頭埋得更低了,嗓音裡也帶了哭腔:“君師叔,生死道迷霧重重,如今容華師弟不知走到何處,生死不明,唯有您能憑借弟子契尋人了!求師叔憐憫,救救他吧!”
君尋沒說話,琢磨著腦海裡系統留下的十二個大字,大概猜到了這一次的劇情。
師尊這個角色,在他長久的反派生涯中也扮演過許多次了,有嫉妒徒弟天賦或美貌的,有愛而不得陷入瘋魔的,有單純利用一心毀滅世界的……不管哪一種,一般套路都是前期對弟子百般虐待羞辱,最後被主角逆襲折磨而死。
君尋扮都扮膩了,如今看來這個世界也不能免俗。
他略一思索,準備出言拒絕:“咳,我……”
第一個字話音未落,原本安安靜靜的山洞之中驟然爆發一聲震天獸吼——
“吼——!!!”
小弟子們境界不夠,一個個被這一嗓子嚷得軟了腳,歪七扭八倒了一片,可再去看洞口,卻發現本該立在原地的白衣人影不見了。
“朱顏師姐!活、峰主呢?!”
一直在君尋面前苦苦哀求的少女指著恢復平靜的山洞,有些恍然:“飛、飛進去了……”
與其說是飛,不如是被“吸”進洞的君尋此刻正黑著臉,杵在原地。
大約是那女孩子口中的“弟子契”被主角無意中引動,他竟猝不及防被扯了進來。
洞內沒有光源,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可君尋卻發現,這洞中“黑暗”落在自己眼中,卻成了一團團黑紫色的煙霧。
他有些驚奇,扯開白綾,從袖中翻出一面靈鏡,秀眉緊緊蹙起。
經歷了這麽多任務,這具身體與他本人生得最為相似——五官靡豔,眉眼凌厲,一副張揚薄情之相,只是眉心多了道飛鳥紅印,且臉色蒼白,透著股病氣。
更重要的是——
他眼皮微抬,一雙瑞鳳眸仿若蘊著深邃星海,被手鏡散發的靈光激起一層令人目眩的藤紫色波瀾。
君尋捏著白綾,隱約猜到了原身蒙眼的原由。
常人眼瞳皆為棕黑二色,此人雙眼無礙,卻以白綾覆目,多半是因瞳色特殊,被人看見會有麻煩。
看來在外面,原主還真是個“瞎子”。
他心道有趣,重新戴好白綾,舉步向著隱隱傳來感應的山洞深處走去。
來都來了,不如看看。
這所謂的“生死道”,應是仙門宗派的歷練關卡之流,內中機關暗陣數不勝數。君尋眼力特殊,方能看出端倪,盡數避過。
可就在他準備繞過新的陣法時,獸吼之聲再次響起:“吼——”
他神色微凜,飛身而退,一隻巨爪憑空出現,直接將陣紋拍了個粉粉碎,激起一片星屑。
這具身體似乎格外不中用,只是簡單的閃避動作,便被逼出一身細汗。
君尋捂著胸口抬眸,但見翻騰濃霧之中,一抹格外耀眼的白光正被幾道墨色濁息團團圍住。
凝神再瞧,白光化作一名少年,背對君尋一手拄劍單膝跪立,垂首喘息;濁息則來自幾隻形容猙獰的怪物,原要一爪貫穿少年胸口,卻在發現來人的瞬間轉換目標,嚎叫一聲向他撲來。
君尋眼皮一跳,抬手便要反攻,卻猛然驚覺原身仙脈乾涸,竟無一絲仙力!
他立時退避,卻因軀體遲鈍,險些就要被泛著黑光的爪尖刮到,一片金羽卻倏然飛出衣襟,光芒大作,頃刻將魔物擊飛。
君尋福至心靈,伸出左手虛握,金光收束,瞬息化為一把金翼長弓。
白綾掩去眸底幽光,青年白袍青絲被魔獸掀起的風壓卷得烈烈飛舞,卻不緊不慢搭弓拉弦,憑空出現的光箭隻瞄準怪物額心一點幽芒——
修長手指刹那舒展,流光過隙,一發破的!
被射中要害的魔獸甚至來不及慘叫,彈指間灰飛當場。
君尋如法炮製,光箭次第射穿在場所有魔物,最後瞄準了背對自己緩慢起身的少年。
新的黑霧由他頭頂升騰而起,化作一隻臂展奇長的八足心魔,熒光所落,正是少年胸口。
君尋揚眉,光弦繃至最緊,隻待指尖放松,卻猛然一頓。
靜謐之中,少年似是被迷障了,沙啞破碎的嗓音幽幽回蕩,冰冷絕望:“師尊……為何……”
霧氣隨著他的質問潰散而開,漸漸凝成一道人影。長袍曳地,窄綾覆目,手中一根短鞭,眼看著高高揚起,又狠狠抽下!
“誰允許你偷學秘籍的?!”
“為師說過多少次,你血脈肮髒,不配修仙,不許再看!”
說著,又是狠辣一鞭。
短鞭遍布倒刺,每一下都將容華抽得皮開肉綻,痛不欲生,可他卻仍舊死咬牙關,不肯出聲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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