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華卻沒理他,只是眼神一直向外遊弋,想要找尋那抹消失不見的紅衣。
老者血壓猛漲,險些撅過去,見狀直接一拂袖將少年甩飛出去——
白衣少年猝不及防,正不偏不倚地摔入他自己造成的深溝之中。
反觀老者,幾乎氣得站不穩,丟下一句“明日誰都不許遲到”後徑直拂袖離去。
講師一走,整座聖清殿登時熱鬧起來!
前來聽訓的皆是外宗弟子,對容華非但折花會奪魁且還敢在長老眼皮底下拆聖宮房子的行為無比欽佩,一時嘩啦啦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向著還在溝裡坐著的容華討教起來。
“容道友!我聽說聖清殿的程老頭可厲害了,回回都能讓前來遊學的弟子脫層皮,你居然能把他氣成這樣,你可太強了哈哈哈哈哈哈!”
“是啊容道友!聖宮人一向眼睛長在天上,你今日所為可真教人爽快!”
“容道友!”
“容道友……”
一片喧囂中,容華卻像魔障了似的,仍在四處張望,想要尋找那抹紅衣留下的痕跡。
而聞鹿也終於擠開人群,拉著懷惑一路小跑過來,神情驚恐:“容道友,容道友?你怎麽啦!聖清殿的程長老可凶了,你惹他幹嘛呀!”
容華緩緩移動視線,看著他,聞鹿被其中的冰冷茫然嚇了一跳,下意識向懷惑身後縮,怯怯道:“你別瞪我啊!咱們還要做兩年同窗呢!你要是凶我,我就去告訴仙君!”
“師尊……”
容華驟然回神,原地一翻身,竟是不管不顧地跳出殘破花叢,一陣風似的跑走了。
“哎——”
聞鹿剛想將人叫住提醒他還被罰了掃天階,便被懷惑拉住。
“懷惑?怎麽啦??”
少年有些不解地回望,卻見對方望著假山石堆下露出的一隙鮮紅布料,灰翳眼珠金芒翻湧,嗓音低沉:“……別去了。”
*
容華走後,君尋又靠著床緩了許久,才勉強起身,扶著欄杆下了地。
方才靈識震蕩險些將他從這具身體中提出去,此時那種魂魄歸體的不適應感仍未消退。
可他卻還是緩步行出,視線落在被容華先前隨手丟去一旁的雪玉琅花之上。
方才他所見場景,是因為有一道極其強烈的靈念寄居其上,在君尋碰觸琅花的瞬間與他產生了共鳴,這才將他引入了那處禁錮鳳凰的山窟。
君尋捏了捏眉心,有些想不通那靈念與自己共鳴的原因。
他來到雪玉琅花面前,伸出兩根手指將之捏起。
那道靈念已然消散,雪玉琅花散發著清幽香氣,嬌軟花瓣之上,似乎籠著一層極為淺淡的星輝。
君尋眼底星海被這光華激發,開始泛起瀲灩波瀾。
他捏著花莖來回調轉端詳半晌,除了看出花瓣脈絡中有靈力流轉外,並未發現什麽不妥,當即沒了興趣,正欲隨手將花丟去儲物空間,卻忽然想起謝疏風老媽子似的叮囑。
君尋靈識掃過滿滿當當幾乎堆成一座小山的儲物空間,開始頭痛。
……要不隨便撿幾件糊弄一下算了。
他腹誹著,靈識下沉,開始法寶堆中亂晃。
除了最常用的飛舟與幾十套款式各異的法衣,他似乎也沒什麽用得到的法器。
君尋調動靈識,將看起來似乎堆了很久的一座“小山”甩了出去。再睜眼,原本整潔乾淨的小屋立即被各式靈光交雜的法寶塞滿。
他窩在圈椅上,並不準備整理。
謝疏風要拿都拿走便是,反正他也用不到——
君尋這樣想著,余光卻隔著白綾,瞥見一個式樣頗為簡樸的大木箱。
這箱子十分可疑,大小幾乎能容納一個成年人蹲進去,破舊表面上似乎還沾著什麽暗色痕跡,有些像是乾掉的血。
靈光一閃而過,君尋眉梢輕挑,似乎大概猜到了其中內容。
他緩慢起身,將箱子上方壓了兩三層的法寶推掉,無盡意適時化作短匕,被君尋握著直接撬開生鏽銅鎖。
一掀開,便有一股積年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君尋立時眉心緊蹙,後退幾步捂著胸口緩了許久,才將磅礴湧上的反胃感壓下,抬眸望去。
密密麻麻的短鞭,戒尺,鋼絲,倒鉤……每一類都款式豐富,每一個都掛著倒刺,嵌著凹槽,幾乎通體皆被鮮血浸過,又因時間過久,隱隱發黑。
……果然。
君尋冷著臉,猜到這些大約都是原主虐待容華時用過的刑具。
手筆倒是不小,竟都是靈器,怪不得頂著這樣一副病歪歪的身子骨還能將容華打成那樣。
他忍著惡心起身上前,一揮袖,劍氣將表面一層拂落,又露出下方已然被用壞、用斷,失去靈氣的工具。
……這個變態。
饒是君尋從來扮演的都是反派角色,也不代表他能容忍這樣的行為。
一般情況下這種人若是被他遇見,皆會被君尋以他們自己折磨人的手段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別人怎麽被他們玩死的,他們就會如何被君尋原模原樣的玩死。
曾有一世,他還因此得罪了偉光正主角團,成天追著他喊打喊殺,非說君尋手段殘忍天理難容,似乎根本不記得慘死那些人手下的無數條無辜性命。
光是想到這件事,都能讓君尋被逗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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