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弟子間的傳聞還真對,這位程長老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鑽研道法,竟連師尊一劍破解聖明殿主所設幻陣這件事都不知道……
他看了一眼怒氣蓬勃的老者,默默祈禱他最好撐住,別直接被師尊氣死了……
於此同時,幻陣之中,君尋看著顯而易見的陣法破綻忽然惡劣一笑。
他伸出手指,按上陣紋,指尖劍氣四溢,卻並非破陣,而是改換幾處,旋即反手將之打了回去!
程長老猝不及防,頃刻被困。
原本因君尋竟能與程老古板論道而目瞪口呆的眾弟子,此刻連下巴都要掉了。
直接在原陣法基礎上改換陣紋反製布陣者,可是陣法宗師才能做到之事啊!!
投在容華身上的豔羨視線頃刻有一半轉為嫉妒。
可惡啊,這小子哪裡好,怎麽就能拜到如此厲害的師尊!
容華面不改色地接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剔透眼眸中,卻只有那抹格外狂傲張揚的紅衣。
約莫過了有半盞茶功夫,直到君尋都等困了,準備找個地方休息片刻時,程長老才有些狼狽地破陣而出。
見那紅衣美人一臉玩味,一看便是嘲笑的模樣,他下唇翕動,還要再說些什麽,卻見對方一抬手,直接製止。
若不是謝疏風還帶著太華弟子在這聖宮,他早帶著容華直接走了,根本不會來請假。
此番波折,早已耗盡了君尋為數不多的耐心,因而決定一錘定音。
“看來在下的陣法長老很喜歡。”
君尋笑意吟吟,卻是反手抽出容華腰間逢春,劍尖緩緩上移,對準了窗外一株少說千年樹齡、早已繁花落盡的梅樹:“既如此,在下再贈你一招,保你有所參悟。”
這話說得囂張至極,自傲至極,程長老幾乎氣炸,眼前一陣一陣發黑,卻見那紅衣美人輕哼一聲,道:“……順應天意?”
他隔著白綾,眸中劍氣縱橫,緩慢開口:“我偏要這世間萬物,如我所願!”
話音未落,逢春光芒大盛,蓬勃生機竟被君尋無盡劍意激發,海浪般席卷而去,頃刻撞上幾乎三人合抱的嶙峋樹乾!
程長老作為老學究,自然感受到的君尋劍招中的“意”,一張老臉青紅交錯,指著他“你”了半晌,根本說不出話來。
正在此時,偏殿中卻驟然響起一聲驚呼:“啊!開花了!!!”
所有人皆如夢初醒,包括程長老都不可置信地轉頭望去,但見數月前早已開過一遭的玉蕊紅梅竟再次由綠葉之間冒出新苞,頃刻間傲然盛放!
梅香頃刻飄滿整座山巔,除卻天閣,連地、玄、黃三閣都次第響起驚呼,不顧師長訓誡齊齊探出頭來,欣賞這一樹世無其二的夏末晚梅。
而君尋卻不緊不慢地將逢春插回鞘中,含笑拍了拍容華肩膀:“看懂了嗎?”
少年如夢初醒,恍然點頭:“……懂了,多謝師尊指點。”
君尋頗為滿意:“不錯。”
——誰說劍只能殺人?
只要他想,即便是用世間最鋒利的殺器,也能一劍令百花盛放,萬物逢春。
這就是“意”。
“程長老?”
君尋伸出手,在老者幾乎凝固的面前晃了晃。
但見後者略有渾濁的眼珠緩緩移動,轉向自己,不可置信道:“不可能……仙者修型,聖人修意,亙古不變!你未至聖人境,如何能有‘意’?!”
……好熟悉的問題。
君尋不屑回答,只是擺擺手,隨口道:“大約因我逆天而為,大道有成——”
話音未落,老者便猛然噴出一口鮮血,向後仰倒,轟然砸入後方幾摞古書之中!
眾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唯有君尋聳了聳肩,格外欠揍地伸出手指,戳了戳老頭肩膀:“程長老不說話,在下就當你批假啦?”
眾人:“……”
容華:“……”
人都暈了,能說話才怪吧!
“還真不說話了,”君尋聳肩,隻好回身一拍容華肩膀,“走了。”
後者忍著笑,恭敬垂首:“是。”
一紅一白,終於踏著滿山梅香與所有人驚愕視線走向山門,離開了聖宮。
君尋先斬後奏玩得格外順手,先在飛舟之上隨手給謝疏風發了道潦草信符,通知一下自己大概闖禍了,便一心操控飛舟向著極樂城而去。
不出半日,待謝疏風氣急敗壞的信符終於追上來,二人已於城外一處小鎮落了地。
他們此番準備暗中調查,暫時不準備找上攬盡芳華閣,是以準備先在附近變個裝,再想辦法進城。
君尋隨手將謝疏風的信符掐了,正欲拉著容華找個客棧易容,卻被街道盡頭緩慢走來的隊伍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隊女子,身披重重寬大紗衣,頭戴帷帽,正一邊走,一邊拋灑花瓣,將整座小鎮都染上了花香。
而就在這隊伍中央,卻有一架靈鹿寶車,內中坐著一位輕紗遮面,卻仍舊風情萬種的美人。
青年微微眯眼,耳邊就響起了路人交頭接耳的議論聲。
“這位便是極樂城新任花魁吧?瞧這模樣,哪怕不露臉也這麽美!”
“可不是?聽說此次選美城主可糾結壞了,千挑萬選才挑出來這麽個美人!”
“唉,我要是有錢,定要去極樂城邀這美人春宵一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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