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此刻卻長發散亂, 眉尖輕蹙, 雪頰染上淺淺一層薄緋,冰肌雪骨的神明被生生拉入十丈軟紅, 於是春風吹度, 漫山桃花開遍,刹那溫柔綺麗,令人心折。
不知是烈酒, 還是極樂丹的作用, 竟有一股暖流湧上心頭。
君尋好似許久未曾有過這種感覺, 他眯眼看著對方, 眸底光華瀲灩:“這位仙君……”
美人笑意吟吟,伸出一根水蔥般的手指在容華下唇輕輕一點, 嗓音愈發繾綣:“你硌到我了……你是不是喜歡我?”
容華極力穩定的理智終於全線潰敗。
他忍無可忍, 終於反手握住師尊手腕, 全身用力, 頃刻將人反壓在下!
原本隻被隨手拿來敷衍綰發的金簪終於脫出墨發, 落在木質地板上,發出一聲清越脆響。
美人青絲瞬散, 同早已滑落肩頭的鮮紅紗衣蜿蜒逶迤, 仿佛一朵即將盛放, 待人采擷的鳳凰花。
容華雙手按著對方手腕,微涼青絲順著肩頭白衣柔軟布料滑落,與君尋的交纏重疊,難分彼此。
陰影遮掩下,那雙玉眸卻開始泛起朦朧青芒,明暗交錯間,竟無端幽深起來。
容華看著師尊半啟的薄唇,那上面還殘留著他此前隨手一點的唇脂,將那兩片柔軟襯得更似嬌豔花瓣。
不知怎的,他分明沒有飲酒,卻覺得自己醉了。
這股濛濛醉意焚燒著理智,催著他緩緩垂首,與師尊的距離越來越近——
分明只是不到一尺的距離,卻仿佛花了容華一生的時間。
可就在二人唇瓣即將相碰的瞬間,他卻猛然停住。
漂亮雋秀的眉皺成一團,容華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閉了閉眼,偏開了頭。
“這個……妖精。”
“……師尊,”容華微微起身,盯著君尋笑意盈盈的雙眸,緩慢開口,嗓音低沉,“您是不是覺得,弟子只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年?”
適才他有些想明白過來,發現師尊中招的原因,大抵是因為吃了極樂丹又喝了酒——他曾經在定春門被囚禁時,也有人喜歡用這種二合一的藥物。
只是觀先前那名大漢的反應,極樂丹不應當效用如此強烈……
唯一的可能應是,師尊體質較之常人略差些,這種對旁人來說只是助興的藥丸到了師尊身上,反而後勁太足,藥效過猛了。
容華想到這裡,心中一時酥麻,又一時酸澀。
酥得是師尊潛意識中竟對自己如此依賴,可酸得卻是若此刻在他身邊之人不是自己,師尊又會如何做?
容華不知道,他從來不懂師尊,也不敢再想這個問題。
心中恨意早已被一波又一波的事浪逐漸消磨乾淨,如今唯余一份小心翼翼、又不敢宣之於口的妄念。
可面對他的質問,君尋卻沒有應答的意思,只是渾身滾燙地扭著身子,似乎想要將雙腕由他手中掙脫。
容華加重力道,那人便長眉輕蹙,似乎有些難耐地呢喃一聲:“熱……”
……又是這套。
早在小世界那一遭被他以此示弱脫身後,容華便記住了師尊的行為準則。
尤其是意識不清醒時,所有行動的目的性更是尤其的強,連示弱皆是為了滿足需求,簡直像個慣會偽裝、專騙人心的妖孽。
容華死死按住他雙手,終於調動靈力,注入君尋體內。
清冽靈氣與藥性衝擊,立即在青年經脈中糾纏起來。
君尋立時難耐一哼,眸中恢復些微清明。
眼前白衣有如一團山巔淨雪,在昏暗燈光下,似有淺淡稀碎的靈霧飄舞繚繞,細若雪塵。
“雪……”
身下之人唇瓣微啟,似乎在喃喃說些什麽。
容華沒聽清,傾身偏頭去聽,對方卻只是笑著跟他咬耳朵,促狹道:“你好厲害啊……”
容華:“……”
他面無表情地抬頭,原本平穩輸送的靈氣驟然增加,海浪般陣陣湧入君尋仙脈,與遇強則強的藥性愈發激烈地對峙起來。
君尋首當其衝,登時周身一顫,白皙皮膚驟然泛起薄紅,連裸露在外的肩頭都好似染了雲霞,玲瓏旖旎得驚人。
他咬著紅唇,竭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眼角紅得卻仿佛才哭過似的,襯著那張靡豔容顏,竟有一種極為微妙的破碎感。
心底烈焰轟然湧起幾乎要再度將理智燃盡,容華刹那心軟,手上一松,便被衣衫不整的師尊逮住機會,整個人蜷著身子向他懷中鑽來。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容華手忙腳亂,第一時間將人背對自己圈入懷中死死箍住。
君尋終於動彈不得,隻好向後一仰,枕著前者肩頭,臉頰則貼上對方脖頸,毫無心理障礙地蹭了起來。
……再拖下去,他可能真的會乘人之危。
容華不會允許自己做出這樣的事情。
他深吸一口氣,盡力忽視頸邊滾燙癢意,全神貫注運轉靈力,開始為師尊驅除藥性。
直到後半夜,君尋體溫才開始下降,掙扎的幅度也逐漸小了,不知是太累還是藥性消退的後遺症,倚在容華懷中的身軀卻愈發軟了。
後者終於松了口氣,半敞的軒窗滲入夤夜晚風,容華後背透涼,這才發覺不知何時已然折騰出一身汗來。
君尋也沒好到哪去,身上本就單薄的紗衣根本遭不住冷風這般吹,立時無意識瑟縮一下,循著蓮香便開始往容華懷中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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