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華這才猛然想起什麽似的,緩緩回身,讓出了地板上一本已然翻至最後幾頁的古籍。
君尋揚眉,想到儲物空間裡的《碧霄通史》,好笑道:“你又發現什麽胡編亂造的書了?”
他探頭過去,合書看了一眼標題《異獸圖鑒》,又轉向空無一物的泛黃古頁。
空白,只是在常人眼中反映出的景象。
君尋摸著下巴,仔細端詳著頁面上一重扣一重的禁製,忽然來了興趣。
……是什麽東西,才值得讓人大費周章地設下幻陣來掩蓋呢?
容華的父親是前代光耀殿天驕容霽,因此身上才會有能夠破除聖宮多處禁製的權限。
作為光耀殿主的直系弟子,天驕這一職業在聖宮的地位甚至比其余四殿的長老還要高。
如此高的權限都無法破解的禁製,要麽是設下禁製之人根本就沒想過讓人開啟,要麽就是設禁之人地位要比天驕還高。
君尋指尖微動,一層極為淺淡的紫焰登時覆於其上,精準無誤地按上了一枚隨禁製流轉的符文。
這是禁製流轉時的力量樞紐,也是最薄弱的所在。
幾不可聞的微小碎裂聲憑空出現,書頁之上登時開始緩慢浮現出兩行小字——
「碧霄眾獸,仍遜鳳鳥一籌。」
「蓮神愛獸,羽白勝雪,目紫如晶,其翼若垂天之雲*,光華耀世,雖萬獸不能及也。」
文字下方,還畫了一枚小印。
君尋見過類似的圖鑒類書籍,這枚印文只要注入靈力,便會顯現出編纂者所留影像。
他望向一旁同在閱讀小字的容華,後者當即會意,伸手注入一道靈力。
符文當即光華大作,直接將有些昏暗的室內映得如同白晝。
就在這極盛光芒之中,驀地響起一聲清唳!
容華一愣,君尋揚眉,師徒二人神色各異,卻見光華散盡,一隻雪白鳳凰盤旋飛出。
大抵是縮小版本,鳳凰通身僅有喜鵲那麽大,雪羽一振,登時抖落一片星輝,卻仍舊美得令人窒息。
只是……這尾羽的樣式,似乎有些眼熟。
然而未待容華細想,原本隻該是道投影的鳳凰卻乍然清鳴一聲,竟有自主意識般調轉方向,一頭向著不遠處書架間的角落撞去!
君尋沒動,反倒是容華一驚,下意識追上前去,卻終究慢了一步,眼睜睜看著鳳凰一頭撞上牆面,無聲炸成一團雪白光屑。
而就在這光屑飄落的瞬間,君尋卻動了。
他一把扯下白綾,撥開容華,忽然向著空曠牆壁伸出了一隻手。
無盡意不知何時從他鬢角飛落,發出急切歡快的低鳴,似乎是在朝著牆壁之後的什麽東西問好。
容華一頭霧水,卻見師尊消瘦手掌按上牆壁的同時,金色陣紋頃刻自他手下舒展延伸,隻用了兩個呼吸的時間,正面牆已被傳送陣佔滿了。
察覺著陣紋鏈接處的氣息,君尋略有些意外,卻又立即了然。
作為盡星穹的四大下屬分支,乾、坤、清、明四殿定會設下一些方便這些聖宮高層穿梭往來的基礎設施,比如傳送陣。
若非誤打誤撞,君尋倒是真沒注意到這麽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還立著一堵孤零零的白牆。
容華看得有些懵,可師尊周身散發的情緒卻似乎很是高興。
他猜到陣法另一端大約有什麽師尊想要的東西,下意識想要出聲,卻被對方先行轉頭,發問。
“好徒弟,”君尋笑眯眯道,“為師帶你去打劫,如何?”
容華一怔。
他知道師尊三句話中兩句都是在調笑,卻還是正了正神色,道:“師尊去哪,容華就去哪。”
君尋紫眸瀲灩,笑意更盛。
他一手抓住少年手腕,另一手按上傳送陣紋,心念一動——
二人登時消失原地。
再出現時,已踏上一片漫漫星海。
君尋早已來過一次,對盡星穹的景色早已見怪不怪。
容華四下張望時,他已經迅速發覺了不對。
藏書樓傳送陣的終點,與他初到聖宮那天夜探盡星穹時所入方位有所不同,似乎在更深的位置。
他鳳眸微闔,稍作感應,便察覺本該與容華一同出現在藏書樓的紫焰攜帶者就在前方不遠處。
……太湊巧了。
君尋蹙著眉,沒有動彈,可無盡意卻愈發興奮,不斷催促著他向前,簡直比在定春門那次還要離譜。
這種反應,大約能代表君尋一直先找的東西就在深處了。
幾次擦肩而過,君尋的胃口真是被吊到了極致。
此刻打退堂鼓,還真不是他的性格。
有陷阱又如何?君尋見過的陷阱多了。
他哼笑一聲,卻是雙倍環胸,跟著無盡意繼續深入而去。
盡星穹從外界看著不大,似乎隻佔了最高峰一半的山體,可實際上這座星河大陣被設下時早就折疊了空間。
師徒二人悶頭走了該有一盞茶的功夫,眼前景物才開始由緩慢運轉的銀河,逐漸變成星光寥落的深空。
又是一層禁製。
君尋心念一動,無盡意瞬間向著禁製薄弱處一劍刺去!
半透明光膜頃刻崩毀,露出後方遮掩下一方黃金打造的半圓形牢籠。
籠子像個倒扣的碗,內中空間可以毫不擁擠地容納數人,卻空無一物,僅有懸浮的兩團拳頭大小的絢光察覺到來人氣息,一頭撞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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