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疏風也上前一步:“一切小心。”
陸棲霜單手勾著前者肩膀,也笑著擺了擺手:“師弟!早些回來,師姐給你們辦個合籍大典!”
君尋微怔,無奈失笑。
他抿了抿唇,真心實意道:“好。”
離開太華,君尋馬不停蹄又去了長明、秋水、玄極……以及聖宮。
鬱雪歸與卻芳舟不知所蹤,如今的聖宮全然是聖明殿主程修永與恢復男裝的聖坤殿主謝折衣管事。
他將本源之火取出,仔細告知了如何將其分散與駕馭,便將分發鳳火的工作留給了這些大宗門。他們人脈廣,下屬眾多,自然是由他們將火焰分散下發最好。
君尋的目標只有一個——務求讓盡可能多的生靈能夠得到庇護,在混沌侵蝕下保全性命,留待後日。
仙域發完,他又走了一趟魔域,同樣是依照容華拉出的名單發放了涅槃之火,教授用法,又耽擱了數個時辰,這才離去。
魔淵盡頭的高崖之上,早已響起了磅礴力量交手的轟鳴聲,君尋全力飛去,望著雲巔不住交織混戰的清聖神力與茫茫濁息,眸光驀地一動,再次取出了自己的神格。
金色焰晶在掌心呼吸閃爍,君尋邊趕路,邊漫無目的地胡思亂想。
找回自己的神格,說難其實也容易。其實他早就覺得自己已經隱約觸及了一切的本質,只是受此方天地的規則所限,想不起來。
所以,一切的本質,是超脫此方天地之外的。
鳳凰的神格是什麽?
或者說,他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麽?
君尋曾經以為是要徹底擊敗並消滅混沌,可如今經過本源的吸收,他卻對此產生了一點疑問。
鴻蒙清氣所化的他,可以吸收鴻蒙濁息為能量。
這是否意味著,出自同樣本源的清氣與濁息,其實並非不死不休的關系?
君尋視線微動,落在腳下幾乎可以望見盡頭的大地之上——
本該一體的仙魔二域被萬裡深淵割裂,乍一看去,經好似一張渾然天成的太極圖。
君尋忽然冒出了一個足夠荒唐、卻也足夠合理的想法。
清濁之爭,或許爭得並非是某一方的“正義”……而是整個鴻蒙的未來。
那道來自上個輪回的意識也說過,“碧霄界是鴻蒙孕育生命的火種”。
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他與“混沌”的存在,其實是為了能給新生的鴻蒙,找到一條可以延續下去的路?
“原來如此……”
冥冥中,似有碎裂之聲響起。
君尋盯著掌心出現裂痕的燦金晶體,忽然放聲大笑!
他想,他知道為什麽當初執意要以“尋”字為自己命名了。
“這個‘混沌’!”
君尋目光灼灼,笑意桀驁,眉眼張揚:“整天想著吞噬汙染那一套,簡直笨到姥姥家了!!”
修長五指收攏,君尋意氣風發,用力一捏——
神格頃刻破碎,化作茫茫光流,盡數融入紅衣青年胸口!
雲巔之上,黑影白衣一觸即分,已然不知戰過多少回合。
鬱雪歸的身影倒在地上,滿身傷痕,生死不明。
而那已然與容華快要戰至兩敗俱傷的黑影卻扭曲抽動,濃霧繚繞間,隱約露出卻芳舟被吞噬的臉。
“咳……”
混沌捂著胸口位置,低咳一聲,顯然是受傷不輕。
原本背後張牙舞爪地觸須已然被容華削去大半,剩余的同樣奄奄一息,頗有些狼狽。
“不過是……無用的掙扎罷了……”
混沌低笑一聲,聲音是無機質的冰冷殘忍,卻仿佛含著無數蠱惑人心的紛雜囈語,無聲地影響著聽者心緒,鼓動著不斷滋生的惡念。
“汝真是個傻子……為了鳳凰拚命護著這個世界,知不知道自己像隻可憐的看門狗——呃啊!”
冰冷劍鋒穿胸而過,幾乎將勉強支撐混沌靈體的肉身胸口攪碎,響起令人牙酸的骨骼斷裂聲。
容華一把拔出逢春,閉眼搖頭,將雜亂思緒甩開,嗓音淡漠清冽:“吾觀大道,心有所悟。”
黑霧怒吼一聲,再度撲來。
白衣青年雲氣饒身,銀劍飛旋,不知第幾次穩準狠地削斷了他的手足。
“此道仰之彌高,俯之彌深,”容華根本沒有理會混沌的叫嚷與挑唆,即便白袍零落、血痕滿布,連視野都因精神汙染有些模糊,他依舊沉著冷靜,嗓音平穩,“……望之彌遠,鑽之彌堅。”*
混沌黑影再次痛叫一聲,熔岩般明亮的“眼睛”中,隱約透出幾分陰狠:“守著這顆不知何時便會寫滅的火種,根本毫無意義!!!”
他說著,魔息也開始逐漸分化。
剛剛斷裂的觸須忽然蠕動著,自行收縮凝聚,變成一灘形似海葵的物體,“啪嘰”一聲,墜落地面,又迎風暴漲,變成同他一般大小的奇異怪物。
容華皺了皺眉,雙倍的精神刺激使得維持清醒愈發艱難。
他有些困難地喘息一聲,仍堅持道:“此道甚艱,吾窮以才,不懈於理……”
青年嗓音低啞,卻忽然抬眸望向逐漸逼近的兩隻怪物,目光灼灼:“然吾生於此間——”
朔風凜冽,卷起鋪天蓋地的冷霜。
怪物被他驟然爆發的氣勢一驚,再回神時,眼前劍芒閃動,萬千霜華奔湧而來,收束為容華劍尖之上的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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