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維持著人腿的形態,卻像之前斐越看到過很多次的那般,像人魚一般地飄在了水面上。
說實話, 從斐越的視角來看, 看一條人魚飄在水面曬月光浴,這並不會讓他覺得奇怪, 那是相當唯美的畫面不是嗎?
可看一個人飄在水面上, 哪怕那個人是沫沫, 他擁有著漂亮的臉蛋和身體,這場景依然像是帶上了詭異的色彩。
斐越給他裹的浴巾這會兒已經散開了,但還將將蓋在他身上,斐越抿了抿唇隻當沒看到,兢兢業業地當了回“清潔工”把浴室到臥室的地面收拾乾淨,洗漱完後才目不斜視地輕聲走過沫沫呆著的那個浴池,小心翼翼地躺到了自己的床上。
他知道他很緊張,但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像面對身為人魚時的沫沫那樣,去面對身為人的他。
斐越本以為自己是睡不著的,他的大腦很清醒,全都是和沫沫有關的事情。
但慶幸的是,他這樣想了沒多久便在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這對斐越來說絕對是最大的安慰了。
只是,睡夢中,他總是能聽到些奇怪的聲音,那聲音斷斷續續地出現,又很輕,像是什麽東西在動,伴隨著水滴落的聲音,還有布料擦拭地板時那種摩擦的聲音,以及濡濕的地面上有東西劃過的聲音。
斐越以為自己在做夢。
在聽到聲音的時候,他下意識地由水聯想到沫沫,所以他並不覺得夜裡聽到水聲是件奇怪的事情,他覺得有這樣的聲音是正常的。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這麽理所當然地想著,並且放任這種聲音在他的耳邊持續著。
直到他想著想著猛然間睜開眼來。
斐越:“?”
沫沫?
前一秒腦海裡閃過的“沫沫怎麽會出現在他的身邊”這個念頭讓斐越下意識地抗拒起來,並且想在睜眼後找到沫沫來反駁自己腦海中的這個念頭,然後,他在自己的床邊看到了沫沫,幾乎置身於水泊之中、著急忙慌地拿浴巾去吸水卻發現浴巾也是濕的、發現水越擦越多都已經蔓延到主人的床底下而主人卻在這個時候醒來了而緊張地瞪大了眼的沫沫。
他的小心思,即便是長大了,也依然像以前那樣清楚地顯露在自己的臉上,連心理路程斐越都全然知曉。
沫沫:“......”
斐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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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早醒得早,不像斐越勞神費力又是打掃衛生又是緊張,白天就睡了許久的沫沫早早地在這天清晨就醒來了,彼時太陽才剛從東方照進來第一束光芒,天還是半黑的,床上的斐越也依然熟睡著。
沫沫眨眨眼,發現自己身上的浴巾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他甩在了岸邊,腿也在不知不覺之間變回了魚尾,醒來第一時間就下意識地甩了甩自己的魚尾巴掀起一片水聲的沫沫僵硬著身體一動不動,在看到不遠處床上的斐越許久沒動彈後才松了口氣。
披著松垮垮的斐越的襯衫,沫沫像做賊似的慢慢挪動,從水中央遊到了池邊,趴在那兒找了個借力的地方然後好奇地四處看。
這是他主人的房間。
昨天他都沒來得及仔細瞧。
吃完飯在餐廳那邊活動了一會兒,他便被斐越抱進了於是去泡澡,泡完了再被抱回臥室的時候,他早是困得迷迷糊糊的狀態,強撐著看著斐越打掃了會兒衛生以後,他便無知無覺地閉上了眼睛,再醒來便是現在了。
比起斐越的房間,沫沫更好奇的是斐越。
就算從很久以前就已經知道自己的主人到底長什麽樣,真的來到他的身邊以後,沫沫卻還是想親近他。
親近自己的主人,再久都不會覺得膩!
所以,扭頭四處看了一遍,沫沫的目光便不自覺地落在了不遠處的床上。
沫沫:主人在那兒睡覺呢。
想要靠近自己的主人,大概是出生島上每隻小崽崽的本能,哪怕沫沫如今長大了,有著比以前要強許多的自控能力,但他還是想靠過去,甚至因為這個想法,他再也不能老老實實地待在水池裡。
以前的他早上醒了還能在水裡泡上五六分鍾發呆,好一會兒才能真得清醒,今天的他靠在水池邊上,不動就渾身不自在。
沫沫:每一寸骨頭每一片鱗片都在騷動著想靠到主人身邊去!
所以,在斐越還熟睡著的時候,某條早早醒了的大人魚已經開始“偷渡”了。
也是這個時候,沫沫才意識到,在小島上的他弄得再濕漉漉的都沒關系,水缸裡、小浴缸裡還有他海底的住所裡都是水,他自己也不排斥水,不會覺得濕噠噠地難受,而躺在草坪上的時候,水也會漏下去,最後一點痕跡都沒有,可是在斐越的世界,水似乎就並沒有那麽好處理了。
昨天的斐越忙著打掃到處淌的水,沫沫看得一清二楚,今天就輪到他了。
沫沫的頭髮上是水,他的衣服上也是水,小心翼翼地爬出水池,身上都是水,還帶出了許許多多的水,一下子,原本乾淨清爽的地面就被霍霍的一塌糊塗。
他本意是想去找斐越的,想趴在斐越的床邊再陪著斐越睡一會兒,就像昨天一樣,但是爬著爬著就到處都是水了。
堅硬的鱗片和地面摩擦會發出聲音,他得很小心地挪動才能不發出太大的聲音來,可周身的水帶來的那種濡濕的聲音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消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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