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璃知道,秋長老一直還有另一個隱情,那就是怕墨狐一族在雲山會受到一些非議,千百年來人狐兩族恩怨頗深,彼時有人族以獵狐為樂,後又有狐妖惑人作孽在人間掀起不少風浪。
所以一般狐族都十分敵視人族,更不要說與人族相戀的狐,歷來都是會遭受狐族譴責的,天狐一族中如今也有對秋長老偏私自己女兒的論調。
玄璃身為狐王自然會有所了解,所以他明白秋長老心中的擔心。
“原來王早就已經知道了……”
秋長老聽罷臉上有些許羞愧,若不是自己那不孝女兒做出這般有辱狐族之事如今族人也不會被因此怕惹雲山天狐一族不快。
他們墨狐一族再禁不起一點顛沛流離了。
玄璃點了點頭,“秋長老,你放心,這麽多年你帶著墨狐一族早就與雲山狐族是一家人了,即便有些微詞也只是率性而言,並不是對墨狐族人有什麽不滿,平日裡他們相處還是很融洽的,而對於影姐姐,她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選擇,後果她會自己承擔,你也不必太過埋怨於她。”
玄璃寬慰著秋長老,也將秋茹影的選擇告訴了他。
秋長老知道這是狐王要自己放心,看到狐王對墨狐一族如此信任他心中也是安心不少,面對自己女兒的選擇也隻得在深思之後撫著長須微微一歎:
“唉,正所謂愛之深,責之切,其實老夫有何嘗不明白呢……”
沉默了一會兒,秋長老終是放下了心結對著玄璃行了一禮道:
“王,老夫這便去看看我那小孫兒,還請王容屬下告退。”
玄璃知道秋長老是想通了,便揮了揮手道:
“嗯,你去吧。”
待秋長老離開大殿,胡伯正好從狐王寢殿回來複命,遇到了秋長老先與他說清了生墨的去處才往大殿而去。
玄璃在案牘前查看今日送來的文書,聽到有人進殿的腳步聲才抬起頭來。
“王。”胡伯停在殿中行禮。
“胡伯,你來了,墨兒怎麽樣了?”
玄璃一邊攤開文書一邊詢問胡伯。
“回王的話,老奴已經給幼狐準備了奶娘和舒適的小床,就是醒了之後一直鬧著哭要見娘……”
說起生墨胡伯可算是打心眼兒裡喜歡,狐族已經很多年沒有小狐崽子出生了,更別提還是他能夠親自照料的小虎崽子了。
那乖巧可愛的模樣真真是要把他的心肝兒都融化了,就是哭起來實在是惹人心疼,若不是因為人狐所生,生墨的身子哪裡會會比不得平常的狐崽子們健壯,哼,真是卑鄙凡人,引的我們狐族女兒這般癡心醉情得!
胡伯心裡早就將那‘勾引’秋茹影的凡人給罵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了,臉都氣呼呼地鼓了起來,看起來可真是個可愛的老人家。
心細如發的玄璃自然是看出了胡伯在想些什麽,這麽多年胡伯還是這樣,對他們這些孩子總是縱容的。
如此想著心情不由愉悅了很多。
“生墨還只是幼崽,剛離了母親自然是會傷心,便讓奶娘多費心照顧吧,以後他便與我同住,對了,客人那可安排好了?”
問起青瀲,玄璃不知怎麽心裡竟有些遲疑起來,如今他授命要離開狐族一段時期,若是此時與妖龍動手不知是否會耽誤捉拿饕獸之事,若是不動手……
“是,已經安排了廂房供客人休息。”
胡伯不知玄璃心中在想什麽只是老實作答。
“嗯。”心中思緒一過,玄璃回過神來對著胡伯點了點頭。
胡伯見狐王也沒有什麽事吩咐自己了便行禮告退離開了大殿。
之後空曠的大殿中便隻留下玄璃一人,桌案文書還拿在手中只是看了半晌卻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腦海中不斷想著今日見到青瀲的場景還有當初他掉入噬魂井時那段痛苦的記憶。
嘩啦~
忽而一陣清風吹來,窗台上放下的竹簾隨風微動,桌案上紗燈中的白燭也隨之劈啪爆響,似是在提醒玄璃有客要來。
“今日吾主心緒波動不似往常,可是見到了什麽人?”
原本安靜的大殿突然響起一抹帶有一絲笑意的話語。
玄璃抬眸,便見一襲繡有墨竹的白衣男子出現在了他身側,紙扇輕搖帶來一絲冰寒之意。
此人乃是一直存在於玄璃體內多年的虛雲珠,這幾百年他已慢慢將玄璃從一個懵懂小兒調教成了一族之王,與玄璃之間相處也是亦師亦友自不必管那麽多的規矩,只是他平日都在玄璃體內悉心修煉不怎麽出現在人前。
只是今日卻在入定時察覺到了玄璃心緒不穩,不免有些在意便不得不出來詢問一二了。
玄璃斂眸,將手中文書合起才淡淡地回了虛雲一句。
“我見到了青瀲。”
虛雲再次聽到青瀲的名字心中倒是有些微妙,只是玄璃情根早就被他斬斷,即便再見到當年舊愛也再不會生出情愛之意了,只是此時玄璃並不知情,那他便也不好言明了。
只見那白皙修長的手指靈巧地翻轉了幾下折扇,看著玄璃冷漠的側臉輕笑一聲。
“哦?吾主可是又對他動了心?”
“無情之人思之無益。”
長長的睫毛抬起,玄璃看向一臉笑意的俊朗男子,金燦的眸中寒意卻隱隱在眼底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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