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燁手裡的扇子靈活地轉了一圈,扇柄下的流蘇輕晃,輕佻地掃過王滇的手腕,“你快同朕說說,你都看過哪些有趣的冊子。”
王滇想把扇子糊他臉上,耐著性子道:“也沒什麽,你若真對男人感興趣,大可去南風館叫幾個清倌。”
梁燁厭惡的皺眉,“朕不好男風。”
“你不好男風你看什麽冊子?”王滇萬分不解。
梁燁拿著扇子有一搭沒一搭地纏著他腰間的玉佩,笑吟吟道:“朕只是好奇兩個男子如何做罷了。”
“滿足好奇心無妨,以後別看這些亂七八糟的,還不如多看兩本奏折。”王滇試圖規勸他。
“有些畫得確實亂七八糟,不過朕看時將你代進去,”那扇子松開他的玉佩,慢條斯理地滑下去撩起他龍袍的衣擺打了個轉,往他後腰上輕輕一拍。
梁燁微微笑道,“便忽然有了看下去的興致。”
“…………”王滇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看了三秒,拔腿就走。
“看完奏折記得回寢宮陪朕用晚膳。”梁燁手裡的扇子被甩開,輕薄的扇面映出王滇氣急敗壞離開的背影,他抬手順著那背影漫不經心地描繪了一遭,開心地笑出了聲。
回應他的是一道憤怒的摔門聲。
第23章 晚膳
王滇批完奏折已是深夜,“什麽時辰了?”
“回陛下,子時了,不過明日休沐。”雲福提醒他,“陛下今日還是在書房偏殿安置嗎?”
王滇想起梁燁之前說的話,心念一轉,“朕去寢殿看看。”
他不是很想見梁燁,但又想起午時梁燁要他回寢殿陪著用膳,雖然梁燁沒看多少奏折,但多少也是看了,盡管很氣人,但畢竟答應……不過這麽晚了應該已經睡了……
王滇站在寢殿大門外,腳步一頓,“算了,回書房。”
雲福疑惑地看著他,“陛下?”
王滇眉頭緊皺,看著石板縫裡長出來的雜草,心緒罕見有些亂,他甚至有點納悶自己為什麽會過來。
不等他轉身,大門被人從裡面打開,露出了充恆冷若冰霜的臉,“陛下。”
雲福和充恆等人都留在了寢殿外院,王滇進殿便聞到了酒香。
梁燁懶洋洋地靠在榻上衝他晃了晃手裡的酒壺,不滿道:“朕等了你足足三個時辰。”
王滇難得生出一絲愧疚,“奏折太多……”
梁燁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王滇歎了口氣,走過去坐在他對面,看了一眼桌上尚且溫熱的飯菜,拿起筷子來開始吃。
梁燁喝了口酒,笑道:“朕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王滇低頭吃菜沒說話,他批奏折拖到半夜,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跟梁燁吃飯,但最後又鬼使神差地找上了門,大半夜來吃頓飯。
有毛病。
但他看見梁燁守著一桌子菜在等自己來吃時,心裡卻找不出半分驚訝,就好像……他知道梁燁會等他。
莫名其妙。
王滇喝了口溫熱的粥,梁燁給他斟了杯酒推過來,倒也沒一定要他喝,然後自己也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兩個人對菜口味的偏好出奇地一致,就連拿筷子的手勢都相差無幾,更邪門的是每次幾乎都能夾到同一盤菜。
王滇放下筷子喝了口酒。
梁燁夾了顆青豆扔進嘴裡,皺了皺眉,“朕不喜歡吃青豆。”
王滇也不喜歡,他不信邪地夾了顆塞進嘴裡,難吃得他喝了兩大口酒。
梁燁幸災樂禍地衝他笑了好一會兒,才又端起酒杯來喝,“不過朕覺得你一定會來。”
“為什麽?”王滇有點鬱悶,因為他確實來了。
梁燁好像認真地想了想,舔了舔杯子上的酒漬,篤定道:“你果然還是想看那本春宮冊。”
王滇狠狠嗆了口酒,辛辣的味道掠過喉舌直入氣管,差點給他嗆出淚來,指著他罵:“你是不是有病!?”
梁燁哈哈大笑,等他笑夠了,長臂一伸,冰冷的指尖摸了一下王滇泛紅的眼尾,幽聲道:“若你過了子時還不來,朕已決定再往你身上種隻蠱蟲,讓你這輩子都沒辦法離朕三尺遠。”
王滇被他的手凍了一下,酒氣從鼻腔蔓延侵佔大腦,於是他腦抽一樣伸手攥住了梁燁本來打算抽回去的手,像握了塊寒冬臘月的冰。
梁燁臉上陰沉的笑微滯,“誰準你碰朕的?”
“你是不是,”王滇隱約猜了出來,“頭疾又犯了?”
平時梁燁就跟個隨時要著起來的火爐一樣,但之前那次虛弱的時候,渾身就像現在這樣冷得像塊冰。
“朕看你是不想活了。”梁燁眼睛一眯,“松手。”
王滇沒搭理他,捏了捏他冰涼的指尖,跟摸自己的手還是有些細微的差別,“你的頭疾是不是跟太皇太后有關?是毒?”
梁燁眸光微沉,手腕上的蠱蟲驟然遊走至了小臂。
洶湧而來的尖銳疼痛讓王滇幾乎瞬間失去了力氣,他的手重重摔在了桌子上,酒杯落地摔得粉碎。
王滇疼得腦子一片混沌,梁燁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他面前,他微微俯身,那雙漆黑無瀾的眼睛毫無感情地盯著受疼痛折磨的人,扯了扯嘴角,“不該問的事少問。”
這疼痛較之從前兩次更為尖銳折磨,像是又數不清地蟲子在啃噬著他的血肉和心臟,疼痛裡夾雜著細密的癢意,呻吟聲破碎又不受控制,像個將死之人在苟延殘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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