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恆頭垂得更低了,“是我害了主子。”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王滇仗著他的頭被包得跟木乃伊一樣不能動彈,肆無忌憚地摸了摸他的白布腦袋, “年輕人嘛, 都有頭腦發熱的時候,這個年紀不衝動以後就沒機會了,權當張個教訓。”
“我……萬死難辭其咎。”充恆吸了吸鼻子。
“少說什麽死不死的,千辛萬苦給你救回來你再去死, 遛誰玩呢。”王滇語重心長道:“感情這玩意兒吧, 就是個一時衝動, 荷爾蒙過去也就好了,你現在覺得愛得死去活來, 再過兩年長大了, 就會發現也不過如此。”
充恆懨懨道:“那你和主子呢?”
“我和你主子?”王滇嘶了一聲, 糊弄小孩兒的話張口就來, “看著我這張臉了嗎?你主子純粹就是貪圖他自己的美色, 我倆這屬於見色起意找刺激, 你這種傻不愣登的小孩兒就別學了, 要是再來個比你主子更厲害的,我指定……”
他看著對面充恆瘋狂轉動的眼珠子,逐漸開始消音,僵硬地轉過頭,就看見梁燁蹲在門口笑眯眯的看著他們,“指定怎麽樣?繼續說啊。”
王滇默默轉過頭來看著充恆道:“我指定是不會變心的。”
充恆小心翼翼地看了梁燁一眼,低聲喊道:“主子。”
梁燁將王滇往旁邊擠了擠,跟他一樣坐在了門檻上,眯起眼睛看向充恆,對王滇道:“誰給他捏的餃子皮兒?怎麽這般醜。”
“李木畢竟年紀小,不如他爹的手藝。”王滇揚了揚下巴,“哎,方才跟我說得那麽情真意切,怎麽你主子真來了就啞巴了,說話。”
充恆紅著眼睛看了梁燁一眼,砰砰得往地上磕頭,“充恆私自外出,連累主子受傷,請主子責罰!”
梁燁瞥了一眼跪在面前的人,手裡玩著王滇腰上的玉佩穗子沒說話,任憑他在地上跪著,起身拽起王滇道:“你方才不是喊餓麽?走,朕帶你去吃包子。”
王滇看著充恆腦袋上都磕出了血,沒好氣瞪了他一眼。
“你不吃朕自己去吃。”梁燁冷笑一聲,轉身便走。
王滇一把薅住他的腰帶將人扯了回來,看向地上跪著的充恆,用眼神示意他。
梁燁輕嗤了一聲:“沒腦子的蠢貨不配吃飯。”
“你他媽腦子好都被人耍得團團轉,他被你養得連話都聽不明白到頭來你嫌他沒腦子?”王滇怒道:“非得讓他磕頭把自己磕死你才痛快是吧?”
“……”梁燁被他罵得往後仰了仰頭,抬手摸了摸鼻子,心虛道:“又不是朕讓他磕的,再說不罰不長記性。”
“你非得這時候罰是不是?他脖子差點讓卞鳳那個王八蛋踹斷!”王滇越說越生氣,一把將地上磕破了頭的充恆拽了起來,“起來!”
充恆磕頭腦袋還懵著,就被王滇一把架住胳膊抱住,“給他磕頭還不如不磕,越磕越他媽的來勁。”
充恆驚恐地搖頭,想接著跪,被他半扶半抱給拖回了房間裡按在了床上。
充恆掙扎了兩下想起來,王滇就頂著梁燁那張臉陰惻惻地盯著他,“你傷養好了把地跪個窟窿老子都不管,現在老實待著養傷。”
充恆下意識想反駁,但是對上王滇那雙跟主子一樣的眼睛,頓時就沒了反抗的勇氣,甚至鼻子有些發酸,說不上心裡是什麽滋味。
他甚至從王滇眼裡看出了一絲後怕,抿了抿唇,小心翼翼道:“你那麽罵主子,他會生氣的。”
主子最不喜歡別人忤逆他,即便是王滇他也會想方設法報復回來。
“隨他。”王滇這會兒怒意還未消,他拿帕子把充恆額頭上的血抹掉,“那紙條上寫得什麽讓你消息都不留一個就敢自己往外跑?”
充恆噎了一下,沉默了好半晌才道:“是談亦霜的筆跡,她說去北疆前有要事相告,事關主子生死,請我務必前去一敘。”
“……你就沒懷疑一下?”王滇忍不住道:“她被軟禁宮中,既然能順利逃出來,背後定然有人相助,她為何不直接走非要來川南自投羅網?倘若她真要投誠,該聯系的也應該是梁燁,她的人摸準了梁燁去何談,顯然是故意針對你設了圈套,退一萬步講,萬一有人模仿她的筆跡故意詐你呢?單憑張來歷不明的紙條你就敢娶赴約?”
“我、我隻想抓住她送回大都。”充恆聽得一臉懵,磕巴道:“很生氣,沒想這麽多。”
王滇歎了口氣,“你跟在梁燁身邊,真是他的半點手段都沒學到。”
“……我學不明白。”充恆張了張嘴,“主子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
結果第一次自作主張,險些將主子坑死。
王滇對上他眼睛裡貨真價實的茫然和清澈,無奈笑道:“算了,這樣也挺好的。”
總得有人中和中和梁燁那跟馬蜂窩一樣的心眼。
“你……”充恆有些別扭的看著他,“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他雖然腦子不好,但是可以本能地感知,其實王滇除了他主子,對其他人的性命並不怎麽放在心上,甚至帶著種高高在上的漠視。
結果王滇不僅給他擋刀,還不怪他連累,甚至還攔著主子罰他,就算喜歡主子愛屋及烏,也沒必要做到這種份上。
“可能是因為來這裡之後從來沒碰到過這麽傻的人。”王滇憐愛地拍了拍他的木乃伊腦袋,“讓我感受到了久違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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