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遠可願助我一臂之力?”王滇看向他,目光平靜卻又堅定。
楚庚跪在了地上,額覆手背叩頭道:“楚庚萬死不辭。”
王滇輕輕扯了一下嘴角,走上前將他攙了起來,意有所指道:“沒有兵部,我們行事便舉步維艱。”
楚庚會意,“臣定不負王爺所托。”
盡管幽禁朝臣這一舉動實在大逆不道,但王滇並不是真的幽禁,更像是建立起了一個高效率的戰時大本營,別說有官職的,就連世家那些退休的老大爺、尚未入仕的年輕子弟,王滇都有辦法讓他們“發光發熱”,榨乾他們最後一絲價值,要知道真幽禁還他娘的不用乾活呢!
吏戶禮兵刑工六部各自被分了個宮殿,尚書、門下、中書三省組建起臨時內閣,晏澤、崔運還有卞滄三人被賦予重任,王滇雖然名為監國,但乾的都是皇帝的事情,一堆人在威逼利誘之下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行政效率直接實現了質的飛躍——不飛躍也沒辦法,王滇大權獨握,雖然面上溫和謙遜,但狠起來比梁燁都令人發指,好歹惹到了梁燁不過是死,落到王滇手中那是生不如死。
連著加班了半個月,連休沐都被強製取消,外加王滇慣會籠絡人心,還真就聚集起不少死心塌地追隨的官員,畢竟前線缺的糧草是實打實地湊齊了,要是王滇真有反心,何必多此一舉!
湊齊了糧草就得運往壽雲郡,關鍵時刻派誰去成了個難題。
許修德恨不得把自己團成個球,但架不住王滇面善心辣,笑眯眯道:“許大人,之前你運送災糧災銀都頗有心得,又出色地完成了出使趙國的任務,這運送糧草一事,依本王看,還得落在您的肩上。”
許修德苦哈哈地抹額頭上的汗,求救似地看向老師晏澤。
晏澤也是納了悶,許修德貪婪圓滑,往常沒少貪銀貪餉,梁燁敲打了他一次就給嚇破了膽子,饞得要命也沒敢再貪,反倒讓梁燁用起他來,結果現在不止梁燁,連王滇都喜歡用他,實在是邪了門。
甚至近來朝中傳言,許修德改邪歸正,重塑了朝中上下清正之風。
就他娘的離譜。
許修德更懵,他這大半年都在外面奔波,年都沒過好,肚子也小了好幾圈,實在不想接這些苦差事,所有眼睛都盯著,油水不敢撈,少一兩大家都會以為是他貪的,乾好了得兩句不輕不癢的誇獎,乾不好就掉腦袋,誰樂意乾?
偏偏王滇的命令下來,老師晏澤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幫忙的意思,最後也只能愁眉苦臉地接了下來。
要了老命,他半點都不想上戰場。
但是王滇說一不二,他根本無法拒絕,最後不死心想拉個墊背的,“王爺,百裡大人已經回京,如今賦閑在家……”
囉裡囉嗦一大堆,就是想拽百裡承安下水。
王滇三言兩語輕飄飄的拒絕了他的提議,“百裡大人身體抱恙,恐怕無法隨許大人同行。”
最後許修德還是認命地領了押送糧草一職,不過王滇好歹給了指派了個副手,還是個老熟人。
許修德看著依舊沒有任何存在感的文玉,仰天長歎,“我到底做了什麽孽……”
但無論他如何哭天搶地,最後還是在凜冽寒風裡,冒著雨雪啟了程。
作為直屬上司,王滇還是象征性地來送送他,雪夾雨的天氣又冷又潮濕,王滇站在馬車外不消片刻就被凍得手腳發麻,面無表情地盯著還試圖跟他執手相看淚眼的許修德,“許大人,時候不早了。”
許修德戀戀不舍地看著他身後的大都,“王爺,臣此一去,生死難料,還請王爺看在咱們曾經同生共死的份上,到時候找人幫臣收收屍骨。”
王滇不著痕跡地抽出手,笑眯眯道:“許大人福大命大,定然會安然無恙。”
雨雪愈急,好說歹說許修德終於帶著糧草和人馬離開,王滇隻覺得自己被凍透了,鑽進馬車裡就命人快馬加鞭回大都。
馬車裡燃著暖爐,他接連熬了許多日累得夠嗆,雨雪劈裡啪啦打在簾子上,他皺了皺眉,卻不想睜眼,沒一會兒簾子就被人系住,他隻當時充恆貼心,意識便愈發昏沉。
車裡暖意盎然,一股若有若無的凜冽氣息在鼻尖縈繞,王滇猛地睜開眼睛直起了身子,然而尚來不及警惕,就被人從背後抱住,狠狠咬了口脖子。
聲音被微涼的手指堵在了嗓子眼,唇舌被惡意輕浮地攪弄,灼熱又細密的吻從頸間蔓延至肩背,直到馬車狠狠顛簸了一下,他才如夢初醒,手肘往後重重一搗。
正在耍流氓的人吃痛,不情不願地將人松開,濡濕的手指在他唇上重重一按,重新貼了上來,“剛見面就敢打人,你這王爺做得倒是得心應手。”
王滇以為自己在做夢,梁燁這時應該帶兵到了壽雲郡,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出現在大都郊外,他正疑惑,就被人欺身壓在了馬車柔軟的榻座上。
“你都不想朕的?”梁燁看上去有些受傷。
王滇眯起了眼睛,梁燁看著瘦了許多,眼底也帶著青黑,下巴冒出層青色的胡茬,整個人看上去鋒利陰沉,仿佛某種釋放了天性的野獸。
他身上的甲胄硌得王滇胸腔生疼,王滇皺了皺眉,推了他一把,“起開。”
“不起。”梁燁故意往前使勁壓了一下,滿意地看著他眉頭皺得更深,呼吸間還帶著雨雪的潮濕,他湊到王滇跟前看他的眼睛,“你想不想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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