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造成了一個問題。”
說到這裡,卡爾文終於流露出一絲情緒波動。他低低地歎了一口氣,似乎有點說不下去。
虞時不解地望著他,又看了看謝爾菲斯,用眼神詢問怎麽回事。
謝爾菲斯便說:“因為,戰爭讓一切都變成了消耗品。”
“……也就是,人類的精神力成了消耗品。人類,也就成了消耗品。”卡爾文語氣低沉,“無數戰士因為精神力枯竭,或者其他精神力問題死於戰場,而我們卻無能為力。”
虞時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
人類開發了精神力、利用了精神力,而這是一把雙刃劍。
人類不得不自食苦果。
就在這個時候,虞時突然反應過來一個問題,他下意識望向了謝爾菲斯。
為什麽舉世聞名的謝爾菲斯·阿琉斯元帥,會在戰後選擇隱退,在無人知曉的星球默默無聞地生活?
卡爾文的說法,讓虞時驟然意識到這個問題可能的答案。
面對虞時投來的目光,謝爾菲斯卻泰然自若,他只是露出了一個安撫性的微笑,並未多說什麽。
虞時還來不及多想,卡爾文就已經繼續往下說了:“總之,關於精神力的運用,在過去幾百年都是劍走偏鋒,十分傾向於攻擊性。
“直到在與異族的戰爭接近尾聲的時刻,帝國內才有一位研究者,也就是我剛剛提到的克拉倫斯,提出了一項嶄新的研究課題,也就是精神力的治愈與保護。”
“我聽說過這個課題,但是在戰後,這項課題似乎並無進展?”謝爾菲斯問,“克拉倫斯現在怎麽樣?”
卡爾文沉默片刻,然後低聲回答:“他死了。現在,是他的妻子在繼續研究這個課題。”
虞時驚訝地望著卡爾文。謝爾菲斯默然不語。
卡爾文似乎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多說,他轉而說:“總之,按照克拉倫斯的想法,精神力的保護與治愈,也只有可能由精神力本身做到。
“外物,比如藥物、激光、輻射等等,只能做到影響和壓製,而無法徹底根治。
“克拉倫斯將精神力分為兩種特性,一種是主動型,一種是被動型。他將前者稱為‘哨兵’,後者稱為‘向導’。他認為,哨兵與向導在精神力上是天作之合,可以彼此保護、彼此療愈。
“按照他的調查與檢測,大概三分之二擁有精神力的人類,都是哨兵,這些都是驍勇善戰的戰士;而只有三分之一,算是向導。
“這些向導的精神力在戰鬥領域並無建樹,對於他們本身的研究也顯示,他們的天賦大多不在戰鬥領域,至少很少能在機甲戰鬥上獲得成就。”
話說到這份上,虞時也明白了卡爾文的意思,他低聲喃喃:“我是……向導?”
“不止如此。”卡爾文說,“我剛剛說了,三分之一的精神力者‘算是’向導。他們並不完美符合克拉倫斯的哨兵向導理論。
“倒不如說,終其一生,克拉倫斯都在盡力驗證自己的理論猜想,都在尋找那個完美符合這個理論的哨兵與向導的模板。”
卡爾文目光深深地凝視著虞時,這個自幾千年前來到這個時代的古地球人。
“按照你的精神力波形來看,你就是他想要尋找的,最完美的向導。”
第9章 假說
最完美的向導?
虞時不由得恍惚了一瞬。
他怎麽也不可能想到,曾經對於精神力一無所知的自己,有朝一日會成為精神力研究之中的一個典型模板。
謝爾菲斯略微有些擔憂地望著虞時。
過了片刻,虞時望向了卡爾文,語氣堅定地問:“您能告訴我更多關於哨兵和向導的信息嗎?我想知道我自己究竟是怎麽回事。”
“當然。”卡爾文說,“不過,我自己懶得多費口舌了。我把克拉倫斯的一篇論文發給你,你自己先看,有什麽看不懂的再來問我。”
虞時輕聲跟卡爾文道謝。
“你在這兒看吧。”卡爾文的目光轉向了謝爾菲斯,“那麽,元帥,我們兩個單獨聊聊?”
謝爾菲斯看了看虞時,後者笑著指了指手腕上的終端:“我就在這兒看論文。”
謝爾菲斯便和卡爾文去到了外面的走廊。
“您如今的狀況怎麽樣了?”卡爾文問,“十年前的最後一戰,與您道別的時候,您的狀況就已經令許多人感到擔憂了。”
“老樣子。”謝爾菲斯言簡意賅地說。
“……既然虞時先生是向導,那麽他說不定會對您的狀況有所幫助。”卡爾文十分直白地說,“您最好早做打算。”
謝爾菲斯並未對這個話題做出回應,他只是問:“克拉倫斯是怎麽去世的?”
“……八年之前。他殺。”卡爾文語氣複雜,他望著貝爾曼醫院鬱鬱蔥蔥的綠化帶,“至少在明面上,沒有進行屍檢。”
“西莉亞是怎麽說的?”
西莉亞·多伊爾,也就是死者克拉倫斯·多伊爾的妻子,如今繼承了死者遺志,在繼續曾經的研究課題。
“事情發生的時候,西莉亞並不在克拉倫斯身邊,她受邀前往中央研究院的一個課題研討會。本來克拉倫斯也應該一起去的,但是似乎有什麽事情絆住了他,所以沒去。
“之後……等西莉亞聽聞消息回家的時候,克拉倫斯已經火化下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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