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的繁星計劃,是為了推動人類探索宇宙、探索繁星,是為了轉移當時地球內部爆發的、層出不窮的激烈矛盾。
這實際上非常符合彼時人類與各個國家的利益,因此沒人會在意繁星計劃的存在。
在人類的確在新的星球上,探索到新的能源之後,繁星計劃仍舊存在著,仍舊暗中推動人類探索宇宙。這依舊符合彼時人類的需求。
蠻荒時代和繁榮時代,繁星計劃並未變質,依舊踐行著他們的初心。
但是在戰亂時代,情況出現了變化。
新型能源的出現、疆域的擴大、人口的繁盛、經濟的發展,這一切都未能阻止人類又一次走向自相殘殺。內亂、內戰、內訌,這才是戰亂時代的主題。
繁星計劃最早就是因為人類內部的激烈矛盾,才會應運而生。他們試圖讓人類和諧相處,試圖找出一個沒有紛爭、沒有混亂,一切都和諧美好的天堂。
戰亂時代打破了他們的妄想。世界從來不存在什麽天堂。
在這一刻,繁星計劃跌入了深淵。
如果說有任何時機,能夠讓其他人類察覺到繁星計劃的存在、意識到這個計劃可能的威脅性與危害性,那麽只有可能是在戰亂時代之後。
不過,在戰亂時代,似乎連繁星計劃成員自己都陷入了迷茫之中,他們並不知道未來的計劃,自然其他人也不可能知道他們想做什麽。
而在戰亂時代之後,繁星計劃轉向人造天堂計劃。從這個時間點開始,繁星計劃就變得有些奇怪了,變得執迷於他們自己的道路,而非人類。
或者說,他們認為自己可以成為人類的代言人。
但是,戰亂時代之後……
虞時突然若有所思起來。
戰亂時代之後,是冬眠時代與擴張時代。人類進入了漫長的蟄伏和對外擴張的階段。
在這個時期,很多事情都有著與之前不一樣的風貌,甚至於發生了地球毀滅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
人類帝國盡管已經建立,但星際網卻尚未形成,人類並未連成一片,仍舊各自為政,仍舊陷入混亂,甚至進行戰爭。
此時,真的會有人在意繁星計劃嗎?
倒不如說,那個時候有比繁星計劃更加值得關注的事情。
比如,人類帝國內部的利益劃分、其他的宇宙種族、中央研究院體系、母星戰爭……
如果有人在此刻關注到繁星計劃,那麽繁星計劃究竟做了什麽呢?
他們建立了六芒星研究所。
……這有什麽問題嗎?
繁星計劃最早是為了探索宇宙而建立;如今人類的腳步已經到達宇宙,繁星計劃建立一個研究所,研究那些日新月異的尖端技術,繼續為人類謀求福祉……好像順理成章。
繁星計劃最核心的那部分內容,始終未被外界知曉。
從繁星計劃,到六芒星研究所,到六芒星公司。在外界看來,這只是一個逐漸變得實際、變得現實的過程,這反而會讓知情者失去警惕。
即便繁星計劃內部存在矛盾,那也是內部問題。
比如聞今歌,虞時並不認為,他會因為不讚同另外一條道路,而選擇泄密——他僅僅只是想要見證另外一條道路上的人類的命運。
時至今日,虞時再看到一些知名研究者的名字,總會懷疑對方會不會與繁星計劃有關。但是他知道,這是不正確的想法。
繁星計劃未必囊括所有科學家,也未必全都是知名科學家,甚至未必都是科學家。至少聞今歌就沒那麽有名。
這麽想著,虞時就不禁感歎起來。
他對謝爾菲斯說:“要不是知道這群人到底是什麽樣,我都快被他們的‘苦心孤詣’給感動了。”
謝爾菲斯失笑。
他客觀地評價說:“他們的確過於傲慢了。”
傲慢。這就是繁星計劃在戰亂時代後期最大的問題。
他們認為,以他們的力量,就可以解決人類根本上的劣根性,進而為人類創造一個天堂。
在一開始,繁星計劃明明只是為了探索宇宙,為了科技進步,為了茫茫太空,可後來,他們怎麽就成了人類的“上帝”呢?
他們在為難自己,同時也是在為難後來的繁星計劃成員。
在這樣的為難過程中,他們還真的找出了一條道路,一條看似可行的道路……不知道這算是人類的幸運還是不幸。
他們一邊聊著,一邊回到了旅館。當然,在外人看來,他們只是沉默地在路上走著。
虞時說:“不過,我還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是,他們為什麽要殺死克拉倫斯和麥克萊恩?尤其是麥克萊恩。雖然他提及了第二世界,但是,那也只是他的猜測。
“如果他們不是殺死他,而僅僅只是監視他,那也是一種辦法吧?並且還不會引起注意。但他們偏偏選擇了最極端的手法。”
“或許是他們著急了。”謝爾菲斯分析著。
“著急了?”
“因為,他們就快要成功了,他們不想在這個時候,有任何意外因素出現。”
虞時忍不住皺了皺眉。
謝爾菲斯又說:“從他們針對查普林研究所、針對漢森研究所的做法,甚至於更早之前,襲擊寧悉的做法來看,他們已經習慣了用殺人來解決問題。”
“真是糟糕。”虞時評價著,“……但是,哨兵向導理論究竟能做什麽?說起來,他們為什麽要殺了寧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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