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他把一大捆香火分給了明陶陶一半,這時候肯定不能要回來了,只能先把自己留下的那半份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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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獄裡,張翼自己都沒發現,在他聽見走道上傳來小鬼熟悉的聲音後,眉眼不自覺地舒展開來,視線下意識往牢房門望去。
牢房門打開,徐小禧徑直飄進來,打招呼道:“張翼,我來了。”
這間牢房裡燃著四盞鬼火,明亮度比之前好了不少,就算離得遠一些,也能看清對方的神情。
因此,徐小禧一進來就瞧見盯著西南角沉思的張翼,一身黑袍,神情嚴肅,在幽藍色鬼火的襯托下,竟散發出幾分陰鬱氣質,十分帥氣吸睛。
徐小禧主動詢問:“在想什麽?”
張翼收回視線,搖頭:“沒想什麽。”
徐小禧隻當他心裡藏著事兒,不足以為外人道明,其實他不知道,張翼當時真沒想什麽,只是在小鬼進來之前,移開了視線而已。
徐小禧把袖袍裡的半捆香放去東北角的桌子上,於此同時,還跟張翼解釋了下剛剛勾魂使說過的話。
張翼只是淡淡嗯了聲,沒有半點異議。
反倒是徐小禧好奇道:“張翼,你之前為什麽不讓替班的鬼差行刑啊?”
他剛過來時,張翼似乎也沒在這種事情上為難他。
張翼:“不喜歡。”
徐小禧聽完,噗嗤一聲笑了:“受刑這種事情,不喜歡才正常吧。”
畢竟鞭子打在身上那麽疼。
張翼:“嗯。”
他不想過多解釋。
其實就連張翼自己也沒明白,不過是行刑,自己為什麽會抗拒?
徐小禧見他不說,也不勉強,對他說來,這本就不是什麽非聊不可的話題。
他甩了甩鞭子,對張翼提醒道:“我要開始了。”
可能是休息了半個月的原因,這次行刑,張翼的耐受度增強了一些,徐小禧一鞭一鞭揮上去,以往打到一百多鞭時,張翼會不自主的低哼幾聲,緩解疼痛感。
可這次,兩百鞭子抽完,張翼只是微微蹙起眉頭。
徐小禧甩了甩發酸的右手,問他:“還能繼續承受嗎?”
張翼沒應答,小鬼隻當他是默認了,握起鞭子,繼續行刑。
在抽到兩百八十多鞭時,紅衣鬼徹底扛不住,發出一身低沉的痛哼。
徐小禧立即停手,見張翼額角的青筋都蹦了出來,趕忙去拿香火點上,讓他吃一吃緩解痛感。
張翼也不拒絕,一連吸食了幾口,感覺痛感消退一些,他才敢松一口氣,偏頭問小鬼:“這香不是讓你拿走了嗎?”
徐小禧點頭:“嗯,我剛剛得知你要受刑四百鞭子,就拿過來了一部分。”
張翼側頭,朝角落的桌子上瞥了眼,問:“短短一日,就只剩這麽多?”
“嗯,我給自己留了一半,放在宿舍裡了。”
徐小禧不敢告訴他,自己把香分給了明陶陶一半,怕他生氣。
張翼瞥他一眼,嗤笑道:“徐小禧。”
徐小禧:“啊?”
張翼:“你很不會說謊。”
徐小禧:“……”
之後,張翼沒再繼續說話。
徐小禧一邊舉著香火,一邊偷偷打量張翼的神色。
果然,紅衣鬼的臉色很陰沉。
“張翼。”
紅衣鬼沒搭理他。
徐小禧:“你是不是生氣了?”
紅衣鬼依舊沉默。
徐小禧試圖與他講道理:“昨天是你把香塞給我的。”
張翼氣悶:“我給你香,是為了讓你再拿給其他鬼吃?”
徐小禧:“可是東西給了我,我有支配權的。”
張翼聽完,臉色更陰沉了。
徐小禧沒有骨氣,趕忙道歉:“對不起。”
他試圖與紅衣鬼商量:“張翼,你別生氣了,我下次不會了。”
只是東西他昨天已經送出去,不可能今天再跑去要回來,沒有這種道理。
張翼一直沒再接話。
直到徐小禧手中的幾根香火即將燃盡,他才緩緩開口:“那個什麽陶對你來說很重要?”
徐小禧:“嗯。”
“他也幫了我很多。”
對於張翼、明陶陶兩個,徐小禧是萬分感激的。
前者,教會了他在地府裡如何生存。
後者,教會了他如何在地府裡生活的更好。
但他對張翼,一直心存畏懼,剛開始他太膽小,害怕他幽深的黑眸以及周身冰冷的氣質。
現在是因為得知他的身份,所以心生忌憚。
就算明知張翼幫了自己很多事情的情況下,還是會害怕他陰晴不定的性格,生怕他哪天翻臉把自己隨手解決了。
但對明陶陶,除了剛開始不適應他的熱情之外,就沒有其他不顧忌,他們年齡相當,都很愛說話,這幾個月裡一起訓練、閑聊八卦、分吃香火。
自己出事,明陶陶擔心不已,甚至冒險去給劉盛凱套麻袋。
這件事,他的確沒張翼幫自己幫的那麽徹底,但明陶陶一個普通小鬼,人微言輕,能出手就已經很厲害了。
換位思考,若是明陶陶出了事兒,自己都不一定能做到他這種地步。
當然,更不可能幫到張翼這一步。
徐小禧語氣誠懇道:“你們兩個對我來說,都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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