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外婆家門口躲了三四天時間,確定周圍沒有陰兵蹲守,才敢冒出頭來。
徐小禧躲在外婆家門口的樹後,望著乾淨整潔的大門,眼淚唰地一下掉了下來。
去年新年,他特意跑來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家貼春聯。
他和外公在前面忙著貼春聯,外婆在後面追著抱怨,說他現在成年了,不親外婆了,上了大學竟然半年都不回家來看外婆之類的話。
徐小禧被嘮叨的哭笑不得,連連求饒,說自己知道錯了,以後每個月星期天都回來看望他們。
誰能想到,寒假都沒結束,他與外公、外婆就陰陽相隔了。
他走後,估計外婆怕有門神護著,自己不能來看望他們,特意把春聯、門畫都給揭掉了。
徐小禧穿過大門,進入院中。
院子裡還是他記憶中的模樣,沒有發生太大變化。
圍牆邊種著幾株月季花,廚房旁邊種著一棵柿子樹,去往洗手間的路上搭著一個葡萄架,葡萄架下邊擺著一個木秋千。
這是外公特意給他搭的,夏天葡萄架下陰涼,小時候他喜歡躺在上面晃悠著看書、睡覺,這時候外婆就會搬個小凳子坐過來,拿著一把小扇子給他扇風,驅趕蚊蟲。
說起來這葡萄樹還是他與外公一起嫁接的,那時候他上初二,學到了嫁接這個知識點,就手癢想自己試試,拉著外公禍害起了他的葡萄樹。
那時候外婆還質疑,問他行不行,可別把這葡萄樹給弄死了。
外公卻說,沒事,隨便他折騰,實在不行,咱再買一棵種上不就行了。
外婆不肯,說那能一樣嘛,這葡萄都十幾年了,哪能說換就換的。
不過他和外公的技術還行,葡萄樹沒死,第二年結的葡萄還多了,個個又大又圓,他和外公還得了外婆不情不願的幾句誇獎。
陳年舊事一件件,一樁樁地湧現,徐小禧的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的掉落。
“咳咳咳——”
一陣咳嗽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是外婆的聲音。
徐小禧尋著聲音進入房間,一進去就看到了客廳茶幾上擺著一碗黑乎乎,冒著熱氣的中藥。
外婆倚靠在沙發上,精神萎靡,明明屋子裡開著暖氣,她還穿著長袖長褲,腿上蓋著一個厚厚的毛毯。
才大半年不見,外婆的頭髮全白了,模樣也比之前蒼老了許多,帶著一幅銀邊的老花鏡,盯著電視看。
外婆的身體一直不算好,聽說是生老媽後留下的病根。
外公心疼她,就沒再要二胎,前些年他們退休後,外公天天帶著她早起鍛煉,身體好不容易有所好轉。
可他這一走,對外婆的打擊太大,還沒養好的身體,這一下子徹底垮了。
“藥不燙,可以喝了。”
外公端著一碗糖水從廚房裡走出來,哄著外婆喝藥。
中藥太苦,外婆很抗拒。
徐小禧再旁邊看的很著急,很想幫著勸外婆好好喝藥,可乾著急有什麽用,外公、外婆根本看不到他。
而且還因為他的靠近,外婆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嚇得徐小徐趕緊後退,與外婆拉開很大一段距離。
他記得張翼說過,小鬼身上陰氣重,如果長期與活人接觸,活人輕者走霉運,重者重病纏身。
外婆已經病的這麽重了,他不敢再添亂,隻敢在在旁邊遠遠看著外婆喝下藥,又喝了一碗糖水後,就匆匆離開。
從外婆家一出來,徐小禧的情緒徹底繃不住,坐在外婆家不遠處的一棵梧桐樹下,嚎啕大哭。
甚至心裡生出來幾分怨恨,恨那個叫楊帥的人偷自己命數,害自己莫名其妙地死掉。
如果不是他,自己現在肯定還好好地活著,如果自己活著,外婆就不會傷心過度,導致現在病的這麽嚴重。
真是太壞了!
徐小禧很傷心,但總有情緒平靜的時候。
一炷香後,徐小禧的哭聲逐漸止住,背靠著梧桐樹,雙手環抱著蜷縮的腿,下巴抵著膝蓋,盯著地上的樹葉發怔。
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站起身,重新朝外婆家飄去。
他想給外婆托夢,告訴她自己過得很好,讓她不要太傷心,也不要太操勞,好好養身體。
在夢中,外婆一見到他,就激動的紅了眼睛,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抱住他不停的喊我的寶貝外孫,我的小禧之類的話。
徐小禧也哭著喊外婆。
這次沒有鬼差在旁邊催促,他們聊了許久,直到外面村子裡傳來公雞打鳴的聲音,提醒著徐小禧趕快離開。
天快亮了,許小禧不敢多耽擱,與外婆告別後,匆匆離開。
回到前幾天待著的藏身之處。
一整個白天,許小禧都躲在裡面休息,完全不知道因為自己拖夢,驚動了一大家子。
外婆醒過來後,立即把自己的夢給外公講了一遍,隨後又給女兒,女婿撥去電話。
徐媽聽見老媽說夢見了徐小禧,直接在電話裡面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罵徐小禧沒良心,只顧著去看外公、外婆,卻不知道回來看看自己爸媽。
沒多久,爺爺奶奶也知道了徐小禧托夢的事情,又大哭了一場。
至於徐小禧擔心的事情,到底還是發生了。
第二天傍晚,外婆因為與徐小禧接觸時間太長,陰氣入體,她的病情加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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