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也雙臂勾住厲景楓的脖子，忍不住笑。

　　夜色很深，厲景楓慢慢把沈寧放倒，讓沈寧平躺在床上。

　　他給沈寧蓋好被子，遮好身體，以防止沈寧著涼。

　　夜色正好，厲景楓虛壓在沈寧身上，撫摸著沈寧的眉眼。

　　“寧寧，我們試試吧。”

　　“嗯？什麽呀？”

　　“寧寧懷著寶寶不能做更多，但還有其他的方式能讓我們快樂……”

　　厲景楓的手環住沈寧圓潤的肩，半跪在床邊，沈寧忍不住弓起了腰。

　　這一晚，沈寧睡得特別熟。

　　厲景楓把東西吐掉，到衛生間刷了個牙。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輕輕笑了一下，英挺的五官中有些不動聲色的愉悅。

　　這也算……終於和寧寧更進了一步吧。

　　厲景楓回到床邊，拿毛巾幫沈寧清理了一下，沈寧感受到厲景楓的氣息，翻了個身，雙臂緊緊纏繞住厲景楓的身體：“大……大飯票，給我講故事。”

　　大飯票？

　　厲景楓挑挑眉，這個稱呼倒是讓他很意外，但是想到小魚第一次來找自己的初衷，又覺得很合理。

　　厲景楓無聲地笑了，他想起在那個雨夜，小魚拿著手裡的鱗片，問自己可不可以養他的樣子。

　　小魚還說自己很好養，一個浴缸就行。

　　他怎麽舍得讓小魚生活在浴缸裡？不過，浴缸倒是個好地方，下次可以試試新東西。

　　厲景楓伸出手，掏出脖頸中掛著的小魚的鱗片，鱗片一點也沒有失去光澤，在燭火和雪光的映照下，那麽美。

　　“好，寧寧想聽什麽？”

　　“就，就聽……”沈寧很胸有成竹地道，就好像想好主題了似的，“就聽你愛講的故事！”

　　厲景楓失笑，小魚真是睡得迷糊呀。

　　“那就給寧寧講，我在和寧寧相遇前的故事。”

　　“好喔。”

　　“……”

　　沈寧躺在厲景楓腿間，乖乖地道。

　　厲景楓從他第一次向基地申請小人魚講起，這期間還摻雜了他與黎樂、張騫他們並肩作戰的事情，當講到他打贏一場與聯邦的戰爭信心滿滿興致勃勃的回來，希望領養一條小人魚，但來到基地所有的小人魚都避他如猛虎時，沈寧的心狠狠的揪疼了。

　　雖然睡得迷迷糊糊的，沈寧還是很給面子的輕輕應了一聲：“唔……”

　　當時的大飯票也太難過了吧！！

　　快要睡著不妨礙沈寧的思想。

　　厲景楓聽到沈寧沙啞的嗓音，心裡一暖，關心的問道：“寧寧口渴了嗎？”

　　“嗯，有一點……沒關系，你繼續講呀。”沈寧迷迷糊糊地說。

　　厲景楓起身，給沈寧拿了一杯水，讓沈寧喝了一口，接著他把沈寧重新放在自己的腿上，繼續給小魚講故事。

　　這之後他就學聰明了，每次去基地之前，他都先讓基地做調查問卷，來查看人魚對他的滿意程度。

　　雖然人魚和人類的交流困難，但基地是專門培養人魚的地方，調查問卷這種程度自然有辦法。

　　而且，調查問卷是每次基地有人來訪都會讓人魚們填寫的東西。

　　如果調查問卷沒有對他滿意的人魚，那厲景楓的基地之行，就會把期望降得很低。

　　沒有希望，就沒有失望。

　　那個雨夜，是厲景楓最後一次來到人魚基地。

　　醫生說，這樣紊亂下去，他的生命就即將走到盡頭。

　　他已經能感受到，他快不行了，時日無多。

　　紊亂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他精神海的攻擊意向越來越明顯，看著基地裡瘋狂逃竄的人魚，和暗中對他面露譏諷的飼養員，厲景楓那一刻是崩潰的。

　　他從基地裡走出來，沒有打傘，雨淋在身上，厲景楓感覺自己走到了世界的盡頭。

　　如果生活能夠用數字表達，那厲景楓感覺自己原本對生活的期望是1，但此刻到達了0.

　　0就像一個無底深淵，在拉著他，不斷地往下拽。

　　世界這麽大，可他是那麽孤獨，沒有一個人理解他，沒有一個人在乎他。

　　甚至沒有一條小人魚，願意為他唱，哪怕一個單詞。

　　身後的基地研究人員，也正對他喊著“沒有一條小人魚願意跟你走——！”

　　他的聲音那麽淒厲，厲景楓感受到了全世界對他的排斥包含於其中。

　　就在這時，沈寧來了。

　　他記得那條漂亮的粉紅色魚尾，記得寧寧清澈又害羞的眼睛，更記得寧寧伸出手，送給自己的鱗片，和對自己說的每一句話語。

　　他對自己說——你願意養我嗎？

　　我很好養的！

　　只要一個小水池！

　　一個……一個浴缸也行。

　　厲景楓笑了。

　　厲景楓輕輕拍著沈寧，哄著沈寧入睡。

　　小魚永遠不知道，自己之於他的意義是什麽，小魚是他的全世界。

　　厲景楓在沈寧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他吻了他的世界。

　　厲景楓將沈寧的鱗片放回自己的衣領中，脫掉外衣，躺在床上抱著沈寧睡覺。

　　小魚睡覺有點不老實，可不能讓寶貝掉下去了。

　　第二天一早，沈寧聽見厲景楓的洗漱聲醒來了，他揉著眼睛，微微支起身體，想起昨晚的事沈寧臉一紅。

　　厲景楓從衛生間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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