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梧終於受不住的轉過身,將大貓兒抱腿上,問道:“你可是想回峪途山了?”
峪途山……淵嘯微微愣住,那是它的故土。
林白梧眼中滿是惆悵,吸了吸鼻子,道:“你若是隻貓兒,我養便養著了,可你不是啊……我拘不住你。”
他喉嚨發堵:“我也不是非要你留下,只是你別不告而別嘛。”
“外頭凶險,你好好的,我才能安心。”
“你若想回去看看,往後我給你留門好了。”
淵嘯仰頭看向小雌,他眼中分明是不舍和難受,還有許多它不懂的情緒,可卻壓抑著,不肯吐露。它湊到小雌頸邊,輕輕親了親他。
隻這親昵的親親,就讓林白梧所有的難受都煙消雲散了。他有些委屈,又帶著後怕,將貓兒抱進懷裡,緊緊擁住。這樣一頭威風凜凜的萬獸之王,卻在林白梧懷裡乖巧又聽話。
淵嘯好喜歡小雌抱它,兩隻細瘦手臂將它牢牢圈起,它能感受到他身體的溫熱、他一下又一下平緩的心跳,讓它覺得安心而舒服。
林白梧歇了好一陣子,打算出去做晚飯。
年節前阿爹托鄭家叔帶了塊挺大的鮮肉,他上鎮子前放到冷缸裡存起來了,天氣冷,肉還好好的。
晌午時候和阿爹商量過,蒸兩屜的雜麵包子,給鄭家叔送些去,也好謝過他們這些天的幫襯。
林白梧將大貓兒放回炕面:“我得出去做飯了,今天包包子,白菜肉餡的;你病病,今天給你加個雞蛋。”
淵嘯提著黃金瞳瞧他,就聽小雌又道:“魚剩的不多了,旁的飯食你又不肯吃。等我歇一歇,就上河邊叉魚去,唉……可是我本事不行,不一定能叉到。”
林白梧碎碎念,聲音輕輕軟軟,淵嘯仰頭蹭了蹭他:“嗷嗚!”不用去叉魚,它自己能捕獵。
況且虎族飽食一頓,十天半個月不用再進食。
可林白梧聽不懂它的話,隻摸了摸它的毛腦瓜:“你乖乖歇著,我去和面了。”
林白梧才起身,大貓兒便跟著跳下了炕,伸著腦瓜蹭了蹭他的腿。
“你病病,歇著去嘛。”
“嗷嗚!”陪你。
林白梧笑眯起眼:“好了好了,走吧。”
發好面,林白梧將白菜、肉洗好剁碎,放在盆子裡攪拌均勻,又加了鹽巴、香料調味,才開始包包子。
他手小,包子皮搭在手上,將他整個手掌都罩住。可他動作熟練,手指靈活一動,包子均勻出褶,擰好了口。
淵嘯瞧著林白梧變戲法似的將包子包好,燒水放屜,又一個一個的碼好,不知道怎麽的,心裡竟生出一股恬淡的暖意。
這溫暖自小雌身上而來,讓它無端的期盼著自己能化作人,能光明正大的守在他身邊。
林白梧瞧著正發呆的貓兒,伸著滿是麵粉的手指頭,往它鼻頭上點了點,他笑起來:“等包子好了,給你打個雞蛋,可不能告訴阿爹哦。”
淵嘯“嗷嗚”應下,開心的動了動毛耳朵。
一屜十六個包子,林白梧抱著小筐子撿出來,蓋上布蓋子,趁著熱氣騰騰,出了灶堂門。
他回了屋,敲了敲阿爹的房門,許久後,林大川才應了聲。林大川腿傷的厲害,纏布之下青黑不褪,傷處化濃,導致他身體持續高熱。他不想梧哥兒擔心,一直強撐著沒說。
林大川理了理衣裳:“怎了?”
林白梧端著碗進門,輕輕放在了桌面上,笑眯眯道:“包子好了,阿爹先吃。我趁熱乎給鄭家叔嬸送些,還有第二屜呢,等我回來了蒸。”
林大川點頭:“天黑的早,叫老虎陪你去。”
大貓兒就跟在林白梧腳邊:“嗷嗚!”
林白梧抱著包子筺,歡歡喜喜的出門了。
一路行到村口,林白梧瞧著鄭家的大門未關,他站在門口喊了聲:“嬸子,我進來了?”
不一會兒,馮秋花開了堂屋的門,她一瞧見是林白梧,忙上前去迎人:“啥時候回來的?怎也沒說一聲,我們好去迎迎你。”
鄭家距離村口近,林白梧回家總能路過,他將懷裡筐子遞過去:“昨個兒回的,太夜了就誰也沒說。今個兒包了包子,給您送些來,也好謝過您幫著看房子呢。”
“哎喲那算個啥,都不多遠的腳程。你阿爹呢……回來了?”
“一道兒回的,還是他讓我包包子的呢。”
“那我可放心了,回來了就好。”她笑著瞧堂屋,“范潯過來拜年了,芷哥兒忙呢,你等我叫他。”
“啊范潯來了,那我就不進去了。”林白梧停了步子,“家裡還一屜包子待蒸呢,我就先回了。”
“那哪能行,哪有來一趟水都不喝的道理。”馮秋花拉他往裡走,“你不擱家,芷哥兒年過的都不開心。”
說著,馮秋花朝屋裡頭喊:“芷哥兒,快出來!梧哥兒家來了!”
堂屋門“吱”一下打開,鄭芷穿個小夾襖就跑出來:“白梧哥!你可回來了!”
林白梧沒想著會有這大的陣仗,有點拘謹的往後退,他腳邊的大貓兒跟著擋到身前,護得可緊。
林白梧道:“包了屜包子,就送來了,正好瞧瞧你。”
鄭芷湊到林白梧頸子邊,和他說小話:“白梧哥,范潯來了,我可緊張。”
林白梧一抬頭,就瞧見堂屋門前的石階上,站著個挺文氣的男子,單眼皮、薄嘴唇,穿一件月白氅衣,大冷天的,手裡執一柄折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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