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梧見它不動、也不應,安撫道:“可是嚇到了?山裡的野獸多不會下山的,莫怕。”
怕?它何時怕過?就算群虎圍攻,它也從未有過一絲一毫的懼意。
可小雌說的那樣認真,一雙眼裡滿滿的都是它,讓它不由的心口柔軟起來,淵嘯幾步躍過去,伸著頭去蹭林白梧。
林白梧騰出一隻手撓它毛下巴:“好了好了,回家了,阿爹還等著呢。”
林大川看著他倆親昵模樣,沉聲歎了口氣,慢慢偏開了頭。
比夜裡的油燈光更溫暖的是夜裡的飯香。
趕了這麽久的路,林大川直覺得胃裡燒的厲害,什麽大魚大肉都難下口,反倒是想吃碗熱湯面。
這個好辦,林白梧輕快應下,叫上貓兒往灶堂去。
林白梧怕貓兒餓著小肚子,先去給它弄吃食。這麽久沒有管了,桶裡的幾尾魚竟都還活著,雖已不大活泛,但好在沒翻肚皮。
林白梧攪了攪水,魚兒在桶裡甩尾,濺出一片水花。
大貓兒見狀跟過來,低著頭往桶裡瞧。
而今的它已經比桶高了,再不像受傷那會兒,還要撐著後腿往上扒。
林白梧蹲它邊上,指指水裡的遊魚:“吃那條花背的好不?”
淵嘯吊著眼,看了會兒遊魚,便轉頭來看小雌。其實就算這桶魚都給它一次吃完,也就勉強夠它裹腹,可小雌家貧,確也再拿不出什麽好的了。
它仰頭看去小雌,點了點頭,就那條花背吧。
林白梧挽起袖子,露出細瘦的手臂,頂生疏的去撈魚,那魚本來還要死不活的慢慢遊,這一下像打了雞血,撲騰騰的躍出水面又扎猛子似的翻回去。
林白梧抓了幾回都抓不住魚,咬著牙的抹了把臉,忙為自己著補:“老馬還有失蹄,你別急……”
話還沒落地,就見大貓兒一爪子下去,照著花背魚頭就是一掌,“啪”的一聲脆響,魚翻起肚皮暈在了水裡。
林白梧尷尬的抿了抿唇:“還是你厲害。”
“嗷嗚!”那可不!
解決了大貓兒的吃食,林白梧去做面。
重新生火就費了好一番功夫,當時走得急,灶灰都還沒來得及清。
林白梧坐在小馬扎上,埋頭將爐裡的舊灰掃出來,一抬頭弄了個黑臉包公。
淵嘯叼著花背魚跟過來,見小雌灰頭土臉的,眨了眨金黃大眼。
林白梧見貓兒直瞅他,伸手蹭了點灰抹在大貓鼻尖,他笑起來,見牙不見眼:“這樣真成了貓兒了。”
敢在老虎鼻頭抹灰的,整個上河村怕也只有林白梧了。淵嘯卻不惱,動了動耳朵,縱容的瞧著他鬧。
許是大貓兒眼神太專注,又許是灶房裡熱,林白梧莫名的臉頰發燙,他趕緊轉回頭來,繼續手上的活。
乾草葉子鋪鋪平,先用火鐮敲打火石,待起了火星子燒出一角後,開始往裡填小柴。
火漸漸大起來,劈裡啪啦的跳著火星,林白梧加了些木頭後,將鐵鍋坐上灶台。
今兒個回來的匆忙,來不及準備什麽,就挑了院子裡的一顆小白菜。冬日漫長,像這種不易壞的蔬菜家家戶戶囤的都多,林家也不例外,院子裡還有好些,碼起落作小山,夠過冬的。
他將白菜剝了洗淨,最外頭滾爛的菜幫子挑出來,放在小筐子裡一會兒拿去喂雞。
處理好菜,鍋子也燒熱冒起了細煙,林白梧挖了杓豬油下鍋,嗞啦一聲響,油香彌漫。
趁著熱油,先將蔥段爆香,再將切塊的菜幫子下鍋,然後是菜葉。
香氣飄的滿屋子都是,淵嘯三兩口解決了魚,便躍到小雌邊上看他炒菜。
小雌那小一個人兒,對著口漆黑大鐵鍋,揮一把和他手臂差不多長的鏟子,還笑眯眯的。
白菜炒的差不多熟,林白梧加了瓢水,蓋起木蓋,等水起沸好下面。
他一低頭就見貓兒又偎在了腳邊,毛茸茸一大坨,他蹲下/身:“回屋等嘛,這裡油煙大,毛毛都髒了。”
淵嘯伸出爪瞧爪爪毛,白白淨淨;低頭瞧肚肚毛,被布頭裹著瞧不著;扭頭瞧尾巴毛,噫……落了點灰。
林白梧看著正追著自己尾巴跑的大貓兒:“好了好了,不髒髒都可白淨。”
“唔?”真的?大貓兒仰頭呆呆的看他。
鍋水起沸,打著木蓋噗噗的響,林白梧掀開蓋子,下了綹面,他笑起來:“真的,晚上抱著你睡。”
“嗷嗚!”大貓兒高興的躍起來,尾巴拍的地面啪啪響。
*
作者有話要說:
第30章
吃過飯,林白梧吹熄了油燈,深濃的黑暗將夜色浸透。
他沒有拉簾子,月光順著窗縫透進來,淡淡的映在臉上,讓他感覺可舒服。
在鎮子的這些天,屋子小、炕擠,林白梧從來和衣而眠,而今回了家,終於可以舒舒服服的躺下睡覺,讓他有種久違的舒暢。
大貓兒在地上玩球兒,自從大貓兒的傷口愈合、體型迅速生長,許多東西都已經不再合適它了。
比如那個小窩,比如它爪尖的布球。
雖然阿爹對於他將虎帶進屋的做法很不讚成,生怕這白老虎半夜發了性,將他生吞活剝了。
可林白梧卻清楚,他的貓兒不會。
林白梧趴炕邊瞧它,見貓兒正圍著球兒來回的跳,不自覺笑出了聲:“貓兒,來睡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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