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這麽簡單的要求,院子裡的人竟都不作聲了。
周家好面子,這話要是說出去,不就承認了家裡爺們兒惦記別家夫郎,鬧的雞犬不寧不說,還熱臉貼個冷屁股,得多丟人。
淵嘯瞧出來這一家子人都不想給說法,一再催逼下,周雲山終於開了口:“道歉行,到外頭分說,是不是有點過了。”
淵嘯還未言語,王氏先插了嘴,她向來是幫親不幫理,胡攪蠻纏的厲害:“那梧哥兒也不是全然沒錯啊,你若在送禮的時候說說清,至於叫雲山誤會?說到底是你心思深,沒準兒是故意叫人誤會的!”
一聽這話,一股火苗子直衝淵嘯腦頂。
他看去周雲山:“你家就是、這意思?!”
周雲山覺得丟人,他揣著手往後縮了縮,根本不想接茬兒。
淵嘯看出來了,這一家子都是敢做不敢當的酒囊飯袋,他們才不管林白梧是不是陷在流言蜚語裡,他們只顧自己抽身,才不關心旁的死活。
可是他不能,他寧可拚了命,也不得讓梧寶兒受一星半點的委屈。
淵嘯的大手緊緊攥成拳頭,他走去周雲山跟前,居高臨下的冷眼睨著他,見人一直垂著頭逃避,他恨的抓住周雲山衣領子,一把給人提了起來。
周雲山身高八尺,挺壯一個漢子,也是山林子裡打獵的好手,竟然被淵嘯一隻胳膊就給提了起來。
“天老爺!你放手!”王氏拍手驚呼,嚇得臉色刷白。
“你要對我雲山哥做啥!你放開他!”秦錦跑過去,慌亂的拍淵嘯粗壯的手臂。
見淵嘯不為所動,又跑去林白梧跟前,哭天搶地:“叫他放手,放開我雲山哥!”
淵嘯將周雲山提到眼前,啟唇,厭惡道:“懦夫,你真讓人、惡心。”
一直垂著眼的周雲山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猛然抬起頭,正撞上淵嘯黑金黑金的冰冷瞳仁,他在這瞳仁裡瞧出了厭惡、憤怒……和殺意,嚇的一個哆嗦。
林白梧終於受不了秦錦的哭嚎,碰了碰淵嘯的手臂:“阿嘯,咱們回家吧,我想回家了。”
淵嘯聽見喚,抬起手臂,將周雲山猛的扔了出去。
“咣”的一聲大響,周雲山如麻袋一樣摔在地上,秦錦忙撲過去,心疼的問:“雲山哥、雲山哥你怎樣了?”
淵嘯雖氣著,手上卻沒失了分寸,這一下動靜大,卻還不至於將周雲山摔出個好歹。
既然林白梧想走,那便走。他才牽住林白梧的手,王氏卻不願了,她奔到大門口,將兩人攔下:“你倆這就想走?!”
說著,王氏“啪”的躺倒在地,她撒潑打滾、要死要活:“我兒夫不過是推了他一把,你竟然要摔死我兒!天爺啊!還有沒有王法了!”
她拍著地:“林家雙兒!你敢說你對我兒沒一點兒想法!你敢說送那帕子沒旁的心思!”
到眼下,周家竟還要潑人髒水。
淵嘯才壓下去的怒火,騰一下熊熊燃燒起來。他輕輕放開林白梧的手,怒火中燒的反身回院子,憑借氣味,輕易尋到灶堂,找到角落裡一口半丈來寬的大水缸。
“嗬啊!”隨著淵嘯一聲怒吼,他兩臂肌肉暴起,竟將這滿水的大陶缸一把抬了起來。
他返回院子,舉起水缸,朝著離周雲山最近的土牆壁猛然砸去。
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陶缸應聲炸裂,水流瀑布般灌了滿院,潑得周家三人濕了個透。
淵嘯尤不解氣,手握成拳,朝著土牆狠狠摜去。
就聽“咣”的一聲響,土牆被生生砸出一記大坑,碎石崩裂。
院子裡再無人說話,王氏嚇得自門口爬滾起來,縮著頸子窩到角落裡。
淵嘯指著渾身透濕的周雲山:“管好你自己、管好你夫郎、管好你娘!我的梧寶兒,沒人能欺負。”
他走回林白梧身邊,一手拾起衣裳盆子,一手牽住他的小手,放到嘴邊親了親:“我們回家。”
周家的大門一直沒關,圍觀的人見兩人出來,全嚇得鳥獸狀四散而去。
兩人走在歸家的路途上,淵嘯才驚覺,林白梧身上衣裳透濕著,該是多冷。
他伸手就要解開衣裳給他穿,卻被林白梧的小手按住了:“你就穿個單衣,莫不是要光著。”
淵嘯皺起臉,想了想,彎腰將林白梧抱懷裡:“我身上熱,抱著你走,你貼著我。”
林白梧伸著細瘦胳膊環住他頸子,小小聲道:“對不起,給你惹麻煩了。”
淵嘯偏著頭,親親他的小臉:“不是麻煩,你做的很好。”
“很好?”
“梧寶兒講話,有理有據,好;不怯懦、有分寸,好。有事不瞞我,最好。”
“這有啥好,別個不都這樣。”
淵嘯卻搖了搖頭:“我心裡,你最好。”接著,他輕聲的、鄭重的道:“以後遇了事,甭怕,有我在,再不會叫你、挨人欺負。”
林白梧紅起眼眶點了點頭,淵嘯像一座大山,那樣安穩的任他倚靠。
許久後,他終於怯弱開口:“你……一早就知道我和周雲山……”這事兒叫他心裡難安,他生怕淵嘯會因此嫌棄他。
“知道。”那時候他成日跟著林白梧,周雲山又送魚、又帶他上鎮子,啥心思他怎會不清楚。
林白梧忐忑:“那你怎還願意娶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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