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稀罕鄭芷。
淵嘯怔愣了、沉默了、無言以對了。
他瞧著熊熊這一身不同尋常的打扮,終於明白過來,原是看上鄭家小哥兒,穿給人家看的。
可那鄭家小哥兒有相好啊。
淵嘯歎口氣,認命的背著熊熊走了好一段路,待進了林子,才氣喘籲籲的將他扶到樹根下坐穩,陪著一起瞧月亮。
月亮圓圓一輪掛在天上,像塊兒才切好的大蓮藕。
熊熊想起忘記吃的糖藕了,悶悶道:“還沒吃糖藕。”
淵嘯氣的錘他:“回頭做好了,給你送過去。”
“淋上我帶的蜂蜜。”
“知道了,蠢熊。”
“嗚嗚嗚……”
*
經過一月余,林家的宅院緊趕慢趕,終於擴建完工。
以前的老屋子沒多大變化,隻將堂屋打通了,又挨著多建了兩間新房。
新房是青磚砌造的,一塊壘作一塊,規整又氣派。
上河村建房子,多是用的黃泥,黃泥作牆不牢固,受不住雨水衝刷,三四十年便不成了,但勝在便宜;青磚價貴,不是誰人都用得起的,林家算是頭一戶。
因著打井一事兒,林家在村子裡很是張揚,這回搬新房,便沒做排場。
林大川本想著一家三口吃吃飯便算,淵嘯卻主動提出來,想做東請客、叫上熊熊和鄭家一塊兒吃頓飯。
他從來不好熱鬧,既提了,林白梧高興著應下,他樂得看他多結交朋友。
搬屋是喜事兒,林大川特地翻看黃歷,擇了個萬事皆宜的好日子。
到那日,院子裡鞭炮“劈裡啪啦”的響,鄭家嬸子、鄭芷和熊熊都上了門,帶了喬遷的賀禮。
嬸子實在,是她新貼的肉餅子,油亮亮的放在鋪了油紙的小籃筺裡,用布簾蓋著,滿滿一籃;
鄭芷手笨,倒也不會做啥,就趕了市集,買了兩捆子好看的絲線;
倒是熊熊,怕林家的藥材不夠用,又叫林子裡夥伴們采了不少,足足一背筺。
林白梧很是高興,邊道謝邊笑著一一收下了。
經過上回那一面,熊熊已經好久沒往村子口跑了,他沒想著能碰上鄭芷,也沒怎拾掇,就穿的粗布單衣、灰布鞋,一見了人,沒來由的緊張,恨不能趕緊回去換件好看的。
鄭芷倒是大方,他一早聽說熊熊會來,特地帶了回禮。
一見著人,就將手裡油紙包遞了過去:“給你的。”
熊熊愣住,撓了撓臉,傻問道:“給我的?”
“你接著呀。”
紙包用麻繩子捆起,在頂頭留了個拎繩,鄭芷見他不接,又往前遞了遞。
熊熊臉刷的紅了個透,伸手將紙包拎住了。他手大指粗,本來挺大個兒紙包,一到他手裡就顯得小。
他輕聲問:“這啥呀?”
“聽白梧哥說你愛吃甜,我和阿娘做的桃酥餅,撒了甜白糖。”他嘿嘿嘿的笑,“哎呀我手藝差,只和了面,你可別嫌棄。”
熊熊一聽是他親手做的,憨道:“不嫌棄!我愛吃!”
“你都沒嘗著呢,就愛吃。”
“啥我都愛吃。”
鄭芷瞅著熊熊那憨樣兒,捂嘴笑起來,和他一道進了門子。
鄭芷瞧著新房,小鳥兒似的前後院子來回跑,邊跑邊誇:“白梧哥,你家好漂亮啊!可真氣派!”
馮嬸子看得搖搖頭,挽起袖子,和熊熊、淵嘯一起搬家具。
林白梧本也想幫忙,卻被鄭芷纏住了,鄭芷挽著他手,自懷裡掏出把糖,放到他手心:“我阿爹鎮子上買的,快嘗嘗,好甜。”
林白梧剝了一顆放嘴裡,花生味兒的,好吃呢。
兩小哥兒湊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可高興,隻一件事兒,林白梧頂發愁的。
新婚那夜,淵嘯將新打的紅床撞塌了,林白梧面皮兒薄,一直沒和人說,壞床就放在屋子角落,還斷著“脊梁骨”。
天氣暖和,林大川拄著拐杖站在院子裡,瞧大夥兒幫著一件兒、一件兒的往新房裡搬家具,瞧了許久,也沒見著那張大紅床,他走到堂屋、站到房門口。
彼時淵嘯不在,只有熊熊一人在搬椅子,他一手一個往外拎,一抬頭就瞧見林大川了。
林大川疑惑道:“這搬家不都是可著大件兒的來麽,怎沒瞧見搬床呢?”
熊熊放下椅子,指著角落裡那半殘的大木床:“林家阿伯,這床是壞的啊。”
“壞的?”林大川忙走過去,這一瞧,可不嘛!他皺緊眉,“怎壞成這樣了?我問問去!”
林白梧害羞,這事兒還是淵嘯解釋給林大川聽的,他臉皮厚,沒覺得有啥。
起初林大川聽他說,村子裡人亂傳他打林白梧,還擺手替他講話:“他們胡說八道!”
到後來,聽明白那床是怎壞的,恨不能舉起拐杖打人,他瞪著淵嘯:“你待我娃兒好些!那大個個子,誰能受的了啊!我說他那幾天幹啥門子都不出!”
淵嘯站在角落裡,無措的撓了撓臉。
“那紅床……待我好些了,我來修吧。”林大川來氣,舉著拐杖啪啪直跺地,轉身出門去了。
站在邊上看熱鬧的熊熊瞧著淵嘯,“嘖嘖嘖”的搖頭:“禽獸!”
鄭芷和他同仇敵愾:“就是就是,禽獸!”
熊熊偏過頭,正對上鄭芷好看的眸子,亮閃閃的,像是日光曬著的蜂蜜水,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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