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頭確是林白梧的生辰,卻不是淵嘯的,他是虎,生辰不是那個算法。
開始他也不知道還要配八字,還是王媒婆說的,問及他八字時,他隻講:“不重要,最配的,是我生辰。”
王香月繼續勸:“這爺們兒不僅能賺錢,還知道疼人,他知道你喜歡布面,買了十幾匹,五顏六色的;還有那繡線,一筐子一筐子的,眼都不眨一下,別人一問,隻說自家夫郎喜歡,啥都給買。你可想想,這好的人家還有啥不情願?”
林白梧小心瞧一眼淵嘯,這漢子一雙深邃眼正看著他,他頭埋的更低了:“我從沒見過他,若他、若他……”
王香月手一拍:“原是為的這個!你且放十個心,我王香月做媒從來將人打聽的清清楚楚,斷不會給人往火坑裡推。這爺們兒雖不怎出山,可也是正經人家,在縣裡冊上有記的。要不是他心裡隻你一個,我都想把我那閨女許給他呢!你就應了吧!”
林白梧心裡雜草叢生一樣亂,可那雜草裡,又有一隻活分的兔子來回的蹦躂,都快要蹦出他嗓子眼了。他迷迷糊糊的,感覺自己做夢似的,人都要飄起來,他漲紅著臉,輕輕道:“我得問過阿爹。”
“這好的姻緣,你阿爹定滿意!要緊的是你怎想呐?”
林白梧抿著唇,羞的點了點頭。
“成了、成了!小哥兒應了!”王香月激動的拍手,滿面紅光的走到大門口,喊起來,“勞駕兄弟們,聘禮搬進來、全都搬進來!”
這喜悅太巨大,淵嘯一時反應不過來,他傻愣著,直到熊熊忍不住拍他肩膀:“怎傻了,小嫂子應了!”
淵嘯俊朗的臉上這才化冰似的蕩漾起笑,他高興、興奮,所有的血液都愉悅的燃燒起來,他想往山林子裡衝,想朝著岩石峭壁盡情的咆哮,想向整個峪途山都宣告,他的小雌同意嫁他了!他有伴兒了!
圍觀的人群表情各異,有羨慕的、嫉妒的、惱怒的、想不明白的,自然還有高興的,從頭到尾都沉默的李杏林喊起來:“祝兩位百年好合、萬事順意啊!”
林白梧循聲望去,就見層層疊疊的人群裡,一個高個子的哥兒正朝他道賀,他紅著臉淺淺笑,朝著李杏林拱了拱手。
正熱鬧,忽然院子外頭起了一聲大喊:“你們這些黑心肝的,怎好這樣欺負人!”
鄭家因為范潯的事兒,一大早就上了鎮子,才回來就聽說外村的焦麻子帶著媒婆子上了林家的門。
鄭芷二話不說,氣的抄起鋤頭就往林家跑,他平日裡也不怎下地乾活,跑了沒一裡地就氣喘籲籲,緊趕慢趕終於過來,就見門口圍著好大一群人,全在那看笑話。
他白梧哥已經很不容易了,阿爹病著,沒心肝的大貓兒說不見就不見,現下竟被人逼到大門口欺負人。
他提著氣、急吼著衝進去,小鋤頭耍的威風八面,差點絆著腳:“白梧哥,你甭怕,我阿娘馬上就來,看誰敢欺負你!”
熊熊一偏頭,就見這麽個生龍活虎的小哥兒闖了進來,那威風凜凜的小勁兒,可好看。
他不知怎的心口砰砰跳,眼睛挪都挪不開。
林白梧瞧著鄭芷,羞的走到他邊上,和他小聲說話。
鄭芷抬起眼小心的打量淵嘯,“啪”的扔了手裡鋤頭,臉色漲紅:“哎喲你怎不早說,丟死人了。”
“我也才知道。”
“那我可不信,以前都不認得呀?”
林白梧點頭:“我有啥瞞過你嘛,真不認得。”
“好嘛好嘛,你沒挨欺負就成,我怕趕不及,鞋子差點跑掉。”
熊熊順著他話去瞧,小哥兒的鞋脫了腳,露出個白生生、粉嫩嫩的後腳跟。他不知道怎的就紅了臉,寬大的手掌摩挲著褲縫,心口天崩地裂“哐哐”的響。
鄭芷拉著林白梧走到淵嘯面前:“白梧哥可是這天底下最好的人兒了,你可得好生待他。”
淵嘯認得這張小臉,那時候下雪,給它喂過魚頭,他點點頭:“拿命、好好待他。”
“哎喲好生肉麻!”他看著林白梧,咧嘴笑起來,“你能嫁個好郎君,我可開心。”
*
村子就這麽大,啥消息過不得半個時辰,就能傳得沸沸揚揚。
何況這事兒半個村子的婦人都去看了,那消息,長了翅膀子似的飛得可快。
上、下河村的都知道了。
婦人們坐在一塊剝豆子:“笑死個人,那張媒婆子還上趕子往上貼,人家說什麽,你算個什麽東西哈哈哈!”
婆子晃了晃筐,將落進去的豆子皮摘出來:“我要是她,真恨不能鑽地裡去過活,以為自己穿個緞子面就是人上人了!”
“還有那焦麻子,真不知道照照鏡子瞧瞧自己的臉,長得歪瓜裂棗,還癡心妄想的要人家鋪面呢!”
“你可瞧見那健壯漢子了?大高個兒,肩膀寬的喲、腰壯的呦……也不知道林家小哥兒受不受得了!”
“哎喲喲你這說的什麽葷話,老臉羞不羞!”
幾人嗤嗤笑起來:“要我說,林家小哥兒確實生的漂亮,那小鼻子小嘴兒,那/話兒怎講的……哦對對,小家碧玉!”
“人家可不止好看,這麽孝順的能有幾個?他成親隻一個條件,就是帶著阿爹嫁過去。老林頭哪是撿了個娃兒,這是撿了個寶!命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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