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利很想問號臉, 但偏偏他又理解亞度尼斯是什麽意思。
這隻灰鶴, 現在滿腦子都是, 和他屬於同一系的自己人的女王想讓他死了, 而和他處於明顯敵對位置的蘇利,卻想讓他活。
而且還是清醒理智的活。
蘇利之前差點殺了他算什麽?
會遭遇到那種傷勢, 難道不是他自己愚蠢地小瞧了這個人嗎?
就像現在——
亞度尼斯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這麽清醒過。
“觀察者效應,你認為我很高貴我不低賤,那在你眼中,我就是高貴的, 也與低賤無關。”
“而在女王眼中, 我可以是高貴的, 也可以是低賤的。高貴是被她賦予的, 低賤同樣如上。可如果我想讓低賤轉換成高貴, 那我就需要像一條狗一樣不斷地交付忠心, 交付一切, 舍生忘死。而最終取得的結果,還不一定會像我想象中發展。”
蘇利表情逐漸轉向絕望——
他錯了,在有埃爾維這個大前提的情況下,他憑什麽百分之五十的放量,就會使得妖獸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動?
假的,全是假的!
只需要百分之十,最多不超過百分之二十,妖獸就會按照他的想法行動。而一旦達到百分之三十,乃至於現在的百分之五十,一切就會演變成對方在自身腦內,補出全套合乎邏輯的瘋狂信仰。
就像現在,亞度尼斯給了蘇利最後一擊。
“與其將一切的渴望都放在並不將灰鶴一族放在眼裡的女王身上,還不如如你所說,以觀察者效應決定,你是什麽。”
蘇利露出了一個絕望的笑:“還有什麽想說的,你都一並說了吧。”
蘇利已經知道最終會走向什麽樣的發展,但他那個永遠認為還有拯救可能的潛意識自救思維,在得到徹底肯定的結果之前,也仍然會抱著僥幸心理。
“你是神!”
“或許你實際上並不是神,但就如你所說的觀察者效應,只要我認為你是神,那你就只會是神。我認為神不存在,神就不存在,而我認為你是神,那你除了是神,也就沒有別的可能!”
蘇利:罵罵咧咧.jpg
蘇利有一萬種方式向亞度尼斯解釋自己不是神,但灰鶴會有一萬零一個理由向他說明,他就是神。
亞度尼斯和人類的思維根本不一樣!
面對同樣的話題,同樣的說話方式,艾格伯特盡管也會存在著各種狂熱的推崇言詞,但作為人類的他,首要在意的仍然是蘇利的字面意思。
就像《沒人比我更懂蘇利大人》一樣,艾格伯特只會在背後猜測其他可能。
一樣的話題和對話,艾格伯特首要關注的一定是,“蘇利大人原來還知道這種事情……”
等等,這樣想的話,難道不是更絕望了嗎?!
亞度尼斯沒有給蘇利長久陷入絕望中的機會。
當然也有可能是,沒幾個人能真的變態成艾格伯特那種樣子。
亞度尼斯在堅定了蘇利那明顯異常的思維以後,就將話題轉移向了正事。
蘇利也僥幸在極端的社死心理把自己絆住之前,回到了正題。
亞度尼斯:“我不想再為女王奉獻自身。”
“但我也不打算就此背叛女王。”
灰鶴踩著堅實的,可以被人類少年耳朵清晰聽見的步伐,一點一點地走到了蘇利的身邊。
然後半跪了下來,開始為蘇利整理起了衣領。
蘇利:“……”
亞度尼斯仰著頭,雙瞳中就像是有火苗在其中熊熊燃燒
蘇利被這種過分不正常的眼神盯著,一度覺得,自己是不是也有了讀懂扇形統計圖的能力。
很顯然這是錯覺。
亞度尼斯盯著蘇利領口的紐扣,語氣緩慢地說道:“我要告訴女王,埃爾維閣下有想要反叛的想法,我要讓女王派軍鎮壓。”
“埃爾維閣下或許仍然會表現出對女王的真誠態度,但維克托莉婭會成為她最大的弊端。”
“只要埃爾維閣下不是真正地想要接受女王的鎮壓,以及監視,那維克托莉婭做出的,明面上與埃爾維閣下行動不符的抗爭行為,本質也只不過是在表達埃爾維閣下反叛的內心。”
“當然,這也只是事情發展的其中一個可能。”亞度尼斯遺憾地看著蘇利那已經被整理到沒有一絲褶子的領口。
他仍然保持著半跪的姿勢說道:“最有可能的可能就像您說的一樣,埃爾維閣下會選擇主動出擊。”
“巨龍合該是高傲的。個體強大,生命悠久,擁有著數不盡的財寶,血脈高貴,被無數妖獸忌憚……”
“這些前提,都注定了埃爾維閣下不可能是那種心甘情願承擔不公平待遇,只為了證明自己確實無辜的無能者。”
“她只會選擇接受一切被強加的罪名,然後將其徹底坐實。”
“當然,這也可以理解成,埃爾維閣下在試圖實現自己內心深處的野望。”
亞度尼斯看向蘇利胸口紐扣的孔洞處,眼神越發深沉。
“女王與埃爾維閣下必須要打起來。準確來說是,戰爭必須被引發。”
“因為只有現有格局崩壞,才能製造出新的格局。”
“女王沒那麽容易死,埃爾維閣下作為巨龍,本身也有著異於其他妖獸的生命力。所以,我還需要引來外來的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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