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過去,巨龍可從來都不介意用同伴的死亡,去換取對敵致命一擊的機會。
這樣的妖獸,居然也能做守護之事嗎?
現實是她不僅做了,還成功了。
她該為此體會到成就感。
可那低落,卻又像是在宣告,名叫埃爾維的巨龍,之所以能成為維克托莉婭想象中的人物,則是因為她舍棄了有關於自我的一部分,以一個不算完整的自我,最終成為了黑龍幻想中的王。
守護,本身就意味著巨龍又一次的舍棄掉了自己。
“真惡心……”埃爾維扭頭看著血肉模糊的後背,嘲諷地笑了笑。
萊亞原本還興奮不已的言辭,戛然而止。
他的周圍,那些本該完好的巨龍背部鱗片,全都血肉模糊,卻隻除了他現在坐著的那一塊地方。
就跟巨龍現在迷茫,自己所作所為意味著什麽一樣,人魚也不理解,利用他換取資源,隨意踐踏他尊嚴的巨龍,為什麽真的會在,他那自己都明白是演戲的胡攪蠻纏中,全面的保護他……
搞什麽啊!
“什麽時候,埃爾維·貝西墨,你這個龍族的管理者,鬣狗一樣的家夥,居然真的會因為別人的要求,就做到這種,根本不符合你……”
“閉嘴。”埃爾維眼神冷冷地看著人魚,“我願意怎麽做是我的事。”
“何況相比於你的沒腦子,我自認自己還算是個聰明的妖獸。”
“蘇利會贏得勝利,這點我毫不意外。只是作為人魚,作為水族執政官的你,卻根本沒有想過勝利以後的事吧。”
本就瞎了一隻眼睛的埃爾維,已經看不太清楚背上人魚的模樣,她不清楚萊亞有沒有反駁,也不在乎人魚的反應,就只是自顧自的說著。
“人類不需要轉化妖獸,轉化妖獸是時代的殘余,這意味著妖獸文明泯滅之前留下來的錯誤,也意味著,人類文明被妖獸強製化操控的黑暗歷史。”
“想要繼續維持你那高高在上的執政官身份,掌控著一整個水族,以超越王者,比王者還要尊貴的身份,活躍於社會之上……
這種事,在戰鬥勝利後根本沒有辦法繼續。”
“相比於有可能死在這裡的我,你這種醜陋鹹腥的水生妖獸,才是會真正感受到生不如死的家夥吧……”
“誰要聽你說這些?”萊亞咬破了嘴角內側的肉,尖尖的利牙扎進自己的血肉,人魚眼神深處閃過自厭的情緒。
能活幾百年的轉化妖獸,就沒有不卑劣的。
那些高尚的,早就死在了過去。
人魚其實也有想過,埃爾維會拚命保護自己這回事,但到底也知道,巨龍總歸和自己屬於半敵對狀態,所以這個想法也就只是一種可能性,而且還是大概率不會實現的可能。
但現實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那無形的巴掌,讓人於大腦淤堵,思維困頓。
——埃爾維憑什麽保護他?
被保護的是萊亞,實際安全的也是萊亞,但感到對自己的惡心的,卻還是他。
轉化妖獸本來就是有病的群體。
只是以前那種病,被看成了實際的病症。
甚至還找到了所謂的“治療方案”。
在克萊門斯死之前,埃爾維可一直都還保持著想要和渡鴉換血的想法。
發瘋自殺的轉化妖獸,在其他自以為正常的轉化妖獸看來,也都只是陷入了疾病的困擾。
現在回想,才驚然地發現,有問題的,一直都是他們這些還想活下去的。
活不下去的,不是被看不見的大手控制,最終自殺。不管是【虎】還是【靈】,他們都沒有想要轉化妖獸群體自殺的想法。
活不下去的,就只是活不下去。
對自己的厭惡,只要一經產生,那是無論怎樣的語言和引導,都無法再回歸正常的病灶。
可恥的是,就連病灶一詞的說法,也只是推脫。
這不是疾病。
瘋狂病的前提,一直都是瘋狂。
“誰讓你保護我了。我們都知道我說的那些話,不過就只是希望你能在圍困之局中,能和我並肩作戰的一種偏向於我的說法。”
“語言性的技巧,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你是你,我是我,如果我說什麽就是什麽,那你龍族為什麽不加入水族,反而去找那群臭氣哄哄的獸族?”
“埃爾維·貝西墨,你是瘋了還是怎麽了,保護我?”
“萊亞·索莫費爾德,這種人需要你的保護?這種妖獸需要你的關照?你以為你是誰,了不起的拯救者嗎?明明就連蘇利,就連那個看穿了一切的孩子,都沒有把自己放在那種位置上。”
控制不住,萊亞明確地察覺到了自己胃裡的翻滾。
他想吐。
就像埃爾維剛才說的話一樣——真惡心。
不同的是,他們眼睛看著的是對方,實際說的想的,卻一直都是自己。
“那不然要怎麽辦?”突兀的,不符合自己以往習慣的,埃爾維直接以這種重傷姿態還是和人魚吵架,“看著你這個沒有腦子的蠢貨,好不容易想到了一些有關戰局優勢的方法,結果卻因為那些低劣的炮灰影響,導致只能失敗後退?”
“你是在侮辱我嗎?”
“萊亞!萊亞·索莫費爾德!巨龍的所作所為從來都不關你的事,你一個水族的執政官,你一個曾經被我賣給水族的人魚,現在在說什麽渾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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