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豈的母親也不認為豈能在短期內成長成奧菲莉亞這樣的人。
她想要的,是豈即便無法長成奧菲莉亞那樣的凶狠,也要從蘇利那裡學到,如何壓製那種凶狠,並且讓那種凶狠之輩,為自身所用。
盡管這是一個在豈看來,根本沒有可能實現的目標。
但他還是將這些說出了口。
作為同班同學,西裡爾的變化,豈肉眼可見。現在的西裡爾,每天臉上都會有新的繃帶,走起路來,總是一瘸一拐,身上也充斥著縈繞不散的血腥味。
這當然與其他同學所認為的受到欺負無關。
不過如果西裡爾真的受欺負了,蘇利也不可能表現尋常。
面對自己人的時候,蘇利存在著一些,不那麽絕對理性的偏心。
就像是之前毀掉了特洛斯家族的梅維絲。
黑暗聖女不僅沒有受到排擠,驅趕之類,甚至還成為了訓練西裡爾的人之一,主攻方向不是元素的使用,而是體術。
西裡爾身上的傷,也都是由梅維絲造成。
這種種變化,豈渴望觸及。
將記憶拉回現實,豈看著蘇利的眼神裡充滿了緊張,以及一些控制不住的害怕。
豈害怕蘇利拒絕自己。
以及拒絕他之後,可能會產生的疏遠行為。
差生班本身就是那種很認天賦的班級,豈憑借極其一般的天賦,真正踏入元素一途,還是因為蘇利剛加入這個班級時,瞎扯的一些哲理。
但不管那些話是不是蘇利瞎扯的,豈仍然承這份情。
還沒得以回報,就被自家母親要求,以情感綁架蘇利……
豈羞恥的恨不得直接找個洞鑽進去。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直接拒絕就好。”
豈害怕拒絕的同時,也在期待拒絕。
他人付出的好意,可不是什麽理所當然之物。
就算被拒絕會讓他感到難受,豈也希望,蘇利不必因為自己產生為難的想法。
至於蘇利……
“嗯……”他其實沒太聽明白豈的話。
“把你的話簡略的總結,你的意思是,你也想住進小樓?”
豈呆呆地看著一手拿書,一邊抬著眼皮,注視著自己的蘇利。
或許是逐漸在接受這個世界,蘇利身上的那種與世隔絕的特質逐漸變得輕薄。至少旁人注視著他的時候,已經很難再讓人感受到那種遊離在外的氣息。
豈點了點頭。
“那就住好了。”蘇利對此並不在意,他合上了那本實力高強的吟遊詩人手寫的遊記,少年眼神中含著一絲淺淡的笑意回應,“我之前可是不止一次地想,該如何把你請到我的那棟小樓一塊居住。”
“不過偶爾也會想,我這樣做的話,會不會讓你覺得失禮,畢竟對於享受孤獨的人來說,一個人待著,是非常舒適的氛圍。”
豈愣住了。
他想到了太多可能,就是想不到蘇利會給出這種回應。
蘇利自己倒覺得很正常。
他穿越之前再怎麽007,也是有社交的。
一個和他有所聯系的,經常給各大遊戲測試bug的職業玩家朋友,曾經向蘇利說過一部分關於自己的事。
那是一個在幼年時期,完全可以和留守兒童畫上等號的人。不過區別於留守兒童還有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這類隔代之人,那個孩子,一直都只有自己。
從小學時期,就得拿著銀行卡跨過需要乘船的河流,去集上銀行取出自己母親每月寄來的生活費。
書本筆墨,柴米油鹽,衣食住行,全都需要一個年齡為個位數的孩子自生自立。
那個朋友並不認為自己需要用一生治愈童年,但他曾經也告訴蘇利:“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自己童年的時候,能有一個陪伴者。”
“無關孤獨和寂寞,就是,幼年孩子的成長路上,如果沒有一個合適的指引者,那像我們這類人,就只能自己摸著黑野蠻生長。走正了還好,別人隨意兩句好孩子就能概括。走歪了,十之八/九會踏入違法犯罪的道路。”
慶幸的是,蘇利的那個朋友沒有走歪。
但不幸的是,大多數摸著石頭過河野蠻生長的人,都擁有著無法了卻的遺憾。
算上穿越後的時間,蘇利琢磨著自己也有31歲了,雖然和那個朋友一樣都屬於大魔法師,但尋常這個年紀的男性,也確實可能連崽都會打醬油了。
換句話來說,豈所有自認為愧疚和難堪的小心思,於蘇利而言,都是可以被包容,被認可的小情緒。
就是……
蘇利看著豈不知不覺捏到自己袖子上的手,呆了一下後,抬頭看著站在自己座位旁邊的少年說:“同住我能接受,但拉手和同睡什麽的,我可不接受。”
蘇利也屬於享受孤獨的那類人,不然也不可能28歲退休後,瀟灑自在到30歲的那兩年裡,從沒有和那位朋友正面聯系。
接觸可以,親密噠咩!
豈松開了蘇利的袖子後,眼圈控制不住地泛起了紅色。
“謝謝。”
蘇利沒有說不必道歉,這太煞風景了。
他只是輕輕地點頭,“嗯”了一聲。
於是放學後會分道揚鑣的三個人,變成了放學後會一並同行。
但令蘇利歎氣的是……
找揍的人又多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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