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
——能在這個世界活下來的,全是瘋子。
作者有話說:
第71章 信仰
下雨了。
蘇利正坐在小樓二層。
最近的天已經冷到了會讓人覺得骨頭縫都在散發寒氣的程度。
因此在其他人仍然身著單衣, 只是順應季節,佩戴一些冬季特有裝飾,譬如圍巾、毛線帽這類的東西時……
蘇利把自己裹成了一顆還算好看的球。
不久之前的艾格伯特和渡鴉打了一場生死之戰過後, 蘇利沒問究竟誰勝誰負, 但小樓內卻默認多出了可以轉換形態的渡鴉。
蘇利面對這個事實, 選擇接受,但他卻也將那個記錄了注定不能展現在人眼前信息的本子,塞進了燃燒著“銀碳”的爐子裡。
盡管那上面的漢字除了他之外,沒有任何人能看懂。
但他還是這樣做。
不過與其說爐子裡的東西是銀碳, 不是說那是用元素之力凝結出的石頭。
尤菲婭到底是比其他人更細心一些,知道蘇利會冷的時候,就直接贈送了自己凝結出了一大堆火元素石。
這東西平時是被尤菲婭當成炸/彈使的, 但在未被她的元素激發時, 這些石頭就只是會散發熱量的火焰石, 其表面溫度, 和尋常火焰別無二次。
是以那個本子被丟在上面,被高溫點燃, 快速燃燒到只剩最後一點渣的時候,站在蘇利身後的渡鴉才懵懂的明白,自己之前的舉動,從頭到尾都是錯誤。
蘇利並不想讓具備自我意識的存在, 看到那個本子上的任何東西。
當渡鴉明白這個概念的時候, 心裡就升起了愧疚的滋味, 沉沉的, 也悶悶的。
他想要詢問原因, 卻又不願打斷坐在窗邊的蘇利, 安靜看向窗外落雨的畫面。
過了一會兒後, 反倒是蘇利率先打破了這種安靜。
“你有什麽事嗎?”蘇利看向渡鴉。
他對於救助的烏鴉,從乖巧吃米的烏鴉突然變成人什麽的,除了感覺震撼之外,倒沒什麽偏見。
只是一想到那些話,被智慧生命聽到後,就莫名覺得——他搬家去火星的可能性,竟還比不上這個世界的人,全員移居火星把自己留下來的可能性大。
俗稱社死。
蘇利沉浸在思緒裡時,不由將呼吸都放輕了不少,生怕記憶裡的畫面,一個不留神,就激發自己那過於敏感的尷尬症。
“我……”渡鴉猶豫了一下,“我想知道你為什麽要把那個本子燒掉。”
他還是問了出來,妖獸並不同於人類的心思那般,百轉千回,在確定有必要問這個問題後,他就直接問了。
而蘇利也很平和地回道:“因為一步登天的可能性不存在,所以也就沒有必要自顧自描寫天上的風景。”
除去想要毀掉社死證據的想法之外,蘇利也確實認為:“人是不可能在站在地上的時候,就將他人所看到的天上風景,視為真實的。”
“所以通篇幻想的東西,隻存在於我這個擅長編寫故事的人的大腦裡就行。”
明明蘇利只是單純地在表達自己的想法,沒有任何隱喻,但渡鴉卻莫名地覺得,他好像,有些……孤獨。
指甲插進掌心,不經大腦深思的話脫口而出:“是因為他們跟不上你的思路,你才認為他們沒有必要知道那些東西嗎?”
那些記錄的東西通篇都在寫著人類如何,但細節之處,渡鴉卻一直在隔空幻視妖獸。
人類受限於上層人士的支配,而妖獸又因為人類上層人士的敵對,與人類全然敵對。
因此,與其說渡鴉現在是在說小樓裡的其他人,不可以了解那本子上的知識,不如說,他是在詢問,是不是自己不配了解蘇利。
這種感官太過於複雜,渡鴉說出那句話後,就直接垂下了頭。
而蘇利……
他感到無奈。
“沒有理論和實踐證據表明之前,一切未被實現的東西,都只是空想。”
蘇利是一個在很多時候,理智判斷都會大於情感判斷的人,所以他不理解,渡鴉為什麽能說出這麽一種,感傷中夾雜沉痛的話。
“假設大餅被畫得足夠真實,被迫吃餅的人也相信了,這就是真實,那在大餅永遠都無法成真的時候,相信了餅存在的人該怎麽辦?”
“若一切只是空想,一切無法實現,伊甸根本就不存在,那最初的深信者,最後就只會淪落到癲狂失智的模樣。”
蘇利當然也期待這個世界變得更好。
但有些東西,是不能以自身了解的框架直接套的。
不要以為自己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自己也就變成了巨人。
蘇利絲毫不認為自己有成為承載他人祈願的傾注物的可能。
但他又無比清楚,自己對身邊的人的影響力。
他視若尋常的另一個世界的法則,一旦被身邊的人發現,即便他們不將那些東西奉為真理,也必然會深信不疑。
但這點,就只是出於因為他相信,所以就正確。
這點因果論正是因為足夠淺顯,才足夠恐怖。
要知道蘇利自己都沒法確定那些東西一定能應用在這個世界上。
除了他之外,這個世界還有誰需要“燒炭取暖”?
就像除了他之外,誰會知道另一個世界的幾十億人,都沒有元素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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