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蘇利摸索著從桌子上的茶水缸子裡,給自己倒一杯水的動作,就成為了最好的試探手段。
蒼白的指骨與原木色的桌子襯出了極其明顯的反差,眼睛上蒙著綢緞的少年,在不具備元素的情況下,被元素持有者看見,就只會使其本能產生,廢物還能更廢物的概念。
“生理需求都無法忍耐嗎?”埃爾維看向蘇利。
摸索著向茶壺靠近的少年,聽到這話後動作一僵,隨後他的行動仍在繼續,但同時不忘回應:“對於別人而言,水是否等同於水元素這點,我不清楚,但對於我而言,水一直都是生命之源。”
蘇利最終還是手腳遲緩地給自己倒了半杯水。
埃爾維也沒再說話。
蘇利捧著茶杯,遺憾於這份試探失敗時,埃爾維又說:“這話要是被水族的那些家夥聽見,怕不是也要對你高看一眼。”
對於這話,蘇利卻安靜得像是什麽都沒做過一樣,平靜地將茶杯捧在自己的手裡,沒有搞出任何額外的動靜。
自助者天助——在他想要證明埃爾維所處的妖獸文明中,是否存在不同勢力時,巨龍直接給出了他答案。
水族,水中生物統一可以稱呼為水族。至於巨龍是否是水生物,蘇利更傾向於,她所在的領域等同於羽族或者翼族之類的,空中妖獸圈。
因為只有這樣,渡鴉作為她此行的目標,才能如此明確。
馬車進入了薩迪拿城。
傭兵之城早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被限制住了往常的熱鬧發生。
當然有人疑問,就連上街想要貼近基層,和傭兵們接觸接觸的奧菲莉亞,都忍不住地質疑:“為什麽要限制群眾行動?”
傭兵聯盟的傭兵們紛紛表示不知,稍有一個知道點信息的也只能給出不明真相的回復,他說:“尤菲婭說,薩迪拿城即將到來一個,一招不慎,可能瞬間就會毀滅掉這座城市的存在。”
奧菲莉亞陷入了迷茫,她開始思考,究竟是怎樣的人類才能有瞬間決定一整座城市的生死。
不管是黑暗教皇還是國王,全都被排除在外後,一個不可思議的,流傳在整座城市內部的真相,悄然躍入腦海。
大公主在傭兵的限制之下,仍然無法自控地向街道上跑去。
而後,阻攔她的傭兵匆匆跟上後,馬車已經進入了城門。
那並不是什麽特別符合貴族身份的遮簾馬車,相反,所有日光都能坦然從入口和窗戶處照射進馬車內部。
奧菲莉亞看得再清楚不過。
生死不知的西裡爾,眼睛上蒙著布遮住視線的蘇利。
這算什麽啊?!
這個念頭不斷在奧菲莉亞腦海中輪轉。
而她內心深處,也升起一抹刺痛了心臟的疼。
西裡爾與她同齡,實力不弱,卻陷入昏迷。
蘇利……蘇利一個人究竟是怎麽擋得住的啊!
這個問題,奧菲莉亞不需要得到答案。
她的五官甚至都在這種默默的注視之中,變得稍顯扭曲,追逐她的傭兵在此時也低聲喝道:“你在找什麽死?”
傭兵更想埋怨地大吼著奧菲莉亞說,你就算是找死,也不要拖上整座城市。只是當看見奧菲莉亞的五官表情時,傭兵便只能把大半心思都吞回肚子裡。
那是怎樣的表情呢?
憎恨,怨念,惡毒,凶險以及,無法自控的絕望。
為什麽會產生絕望?
傭兵看不出來,但他卻能告訴奧菲莉亞:“不要再給我們添麻煩了,尤菲婭既然下了這種嚴厲禁止整個城市喧囂和日常行動的命令,就已經說明了這件事不是我們普通人能改變的了的。”
奧菲莉亞仰起頭看著皺著眉,明明不耐煩,卻並沒有呵斥她的傭兵。
她突然控制不住地說道:“我其實一直都不理解,沒有得到相應利益和權力的家夥,憑什麽要承擔根本不屬於他的責任。”
“我一直都為這種愚蠢行徑感到可恥。”
“但現實是,我,或許包括所有人類,都在被這種大多數人視為愚蠢的行徑,所保護著。”
而後,奧菲莉亞不給那個傭兵回應的機會,直接就向著她們最初來的方向主動走去。
蘇利那邊,馬車最終停在了紅色小樓的門前。
所有人都在房子內部,他們在盡全力地營造一種什麽都沒發生,就只是蘇利單純從歷練中回來了的氛圍。
開門的是艾格伯特。
不管他在心裡給自己做好了多少預先準備,在看到臉上綁著綢緞,扶著馬車小心翼翼下來的蘇利時,光明聖子的腦子裡就像是被大宇宙的伽馬射線強行衝擊。
留下的東西就只有一個。
“蘇利大人,你的眼睛是怎麽回事!”
“藍哲,藍哲你這個白癡還待在廚房做什麽?趕緊給我過來看看,晚一秒我們兩個就去城郊同歸於盡吧!”
艾格伯特全然忽視的那個已經從馬車中下來,並露出饒有興趣的表情,看著蘇利拄著馬車邊框小心翼翼往下走的女士,或者說巨龍。
而被喊到了名字的藍哲,卻是心臟漏了一拍。
他控制不住地去想,蘇利的眼睛是不是真的出了問題,而那製造出問題的存在,又是否是他們無法反抗的巨龍……
可藍哲一靠近後才發現,蘇利正尷尬地擺著手對艾格伯特說:“不,我的眼睛還好。就是……艾格你知道的,現在的情況和渡鴉變成人形時沒穿衣服一個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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