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商之事安排妥當之後,他終於有時間將所有的精力都用到了今年的科舉之上。
“除此之外,孤還有一事想要同諸卿商議,科考還有一個多月,孤決議開放科考限制,不限男女,均可參選入仕,諸卿以為如何?”
蕭則緒呼出一口濁氣。
母后臨終前最大的心願便是給天下女子一個為自己爭取的機會。
他一定要完成母后遺願。
此話一出,滿堂嘩然。
女子參加科考?
怎麽可能?
有人似乎是覺得自己耳朵出錯了,又問了一遍,“殿下是想要開放女子參加科考?”
“是。”
蕭則緒回答得很乾脆。
連蕭建白和蕭承允都露出一抹不可思議看著他,可能是以為他瘋了。
“殿下,此事萬萬不可,女子入仕,自古未曾有之啊。”
不出蕭則緒的意料,這件事肯定會遭到質疑。
只是那些人礙著自己的面子不好說的太明顯。
蕭則緒眯了眯眼,“未曾有之便不能做這第一人嗎?若無敢為天下先的魄力,我等如何構建超越前人的王朝?難道只能固守本分,任由王朝代代不如一代嗎?”
他話音一落,便立刻又有一位大腹便便、兩耳稍肥的文官怒哼一聲。
“女人就該在家相夫教子,三從四德,若是開放女子入仕,他們便會不安於現狀,不願守在內院,將來如何嫁人?殿下此舉看似是為她們考慮,實則是在將她們推入火坑。”
他說得冠冕堂皇,話鋒委婉,也沒有拂了蕭則緒的面子。
但可惜他對上的是入朝便能舌戰群儒的太子殿下。
蕭則緒繼續道:“又有誰規定女子只有嫁人一條出路?難道她不能建功立業走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嗎?沒有人生來就該是怎樣的,至於嫁人與否,若是遇到敬她愛她,自會成就姻緣,若是只有那些無能的男子,又有什麽嫁的必要呢?”
他開設女子科舉並非一定要天下女子都走仕途,願意相夫教子便留在內院享孩童圍繞膝下之樂,願展翅高飛的便有一個放開的機會。
他只是希望那些如母后一般的女子不必只能靠扶持男人上位,最後落得個飛鳥盡良弓藏的下場。
很快又有一個瘦小些的官員跳出來反對。
“殿下三思啊!此舉離經叛道,有違祖製。”他說得痛心疾首,仿佛蕭則緒是什麽十惡不赦的不孝之子。
“祖宗之製便全是對的嗎?孤怎麽不知道卿如此愚忠愚孝?先帝曾言取其精華,棄其糟粕,每一代王朝都有適應自己的法則。”
蕭則緒來者不懼,來一個懟一個。
這個情況真的應該將桑月帶過來,應該會更有趣。
先前那肥頭大耳的又胡子瞪眼道:“可女子在家隻讀過女戒女德,如何科考?難道要考女戒嗎?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何卿可知何為一葉障目,你家中女子隻讀女戒女德,是你眼界小,孤聽聞范社范大人長女被譽為京中第一才女,可是?”
范社突然被點名,連忙稱是。
范社乃一代儒生,為人開明,膝下只有一女,年紀與言茵茵相當,在貴女圈子裡極有名號。
聽說還沒議親,就等著從今年學子中挑一個得意的後生。
“小女不才,不過是大家謙讓得個虛名,不敢登大雅之堂。”
蕭則緒卻反笑道:“范大人何必自謙,今年科舉,小女務必參加,也讓大家看看我燕雲女兒的風姿。”
無形之中他又將范社拉入夥。
想要一個狀元女婿有何難?倒不如養一個狀元女兒,那才叫流芳青史。
“殿下,今年貿然開設女子考場,那豈不是對那些沒有機會參加科考的女子不公正?”
蕭則緒:“往事不可追,來者猶可憶,過去已是不能挽回,從今年開始,亡羊補牢,不晚矣。”
從前被困住的人已經被困住了,已無法改變,他們能做的便是放眼現在,而不是去糾結過去之事。
就好比他在冷宮住了三年,也傻了三年,若是一味糾結於那被人踩在腳下、不得意的三年,恐怕他今日也坐不到這裡。
夏寒青站在下面。
那一刻他終於見識到了太子殿下舌戰群儒時的風采,有理有據,引經據典,滿朝文武,沒一個能說的過他的。
難怪當年坊間對於太子殿下的傳說一個接一個,聽說京內貴女不少都對殿下芳心暗許。
難怪陛下忌憚殿下至此,不惜父子反目。
“殿下,臣還是覺得不可!只剩下一個月,後續之事擬定章程也要許久時間,已是來不及了,不如三年後的秋闈再……”
他本意想著是太子殿下年輕,許是就心血來潮,等三年後便知道祖宗之製不可違,或許就不會再提這件事。
在場百官俱是被蕭則緒說的百口莫辯,但心底還是對女子入仕的事情保持異議。
蕭則緒突然嗤笑一聲。
聲音拔高了許多,清潤而極有力道的聲音一字一頓清清楚楚地傳進所有人的耳朵。
“難道諸卿是擔心女子入仕之後,一個女子站得比你們高,坐在你們最想做的位置上,對你們呼來喝去,你們是怕自己比不過一個女子?”
“孤說的不對嗎?你們害怕女人造反,不正是覺得沒有能壓過她們的本事嗎?倘若你們自信自己能做得更好,何必害怕她們攪亂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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