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女子穿著一件鵝黃青衫,姿態得體,嚴厲板正,隻吩咐車夫在外等著便抬腳進去了。
“這位范小姐可真是個美人啊。”
他不由得讚歎一聲,范幼薇是骨子裡自帶清冷高傲,一身書卷氣,有些古板,是難得的冷美人。
而言茵茵的文靜卻是浮於表面,骨子裡流的全是黑水。
想當年言茵茵和范幼薇並稱京城雙姝,言家出事後,范幼薇便獨自佔了第一才女的稱號。
這兩個人也算是知己,惺惺相惜,希望范幼薇不會認出茵茵來。
“確實很美。”
夏寒青突然冷不丁地插了一句。
蕭則緒喝茶的手一頓,唇角微勾,“那位好像是趙懷趙大人的長女,好像是叫……趙丹雪,英姿颯爽,真是好名字。”
夏寒青捏著杯子,背上青筋凸起,臉色極冷。
“後面的好像程芳程大人的小姨子,王家小姐嬌俏可愛。”
啪地一聲,夏寒青撂下杯子,臉色鐵黑,“臣酒醉不適,出去透透風。”
酒?
蕭則緒看了眼面前的茶壺,哪裡來的酒?
“回來,不許去。此處危險,你要貼身保護孤。”
夏寒青只能又坐了回來。
蕭則緒還在繼續打量著後面來的姑娘們,“哎?這王大人的兒媳婦也來了?我記得他的兒媳婦先前和你議過親吧?”
夏寒青一僵,繃直了臉。
“臣記不清了,過去之事,殿下不必再談。”
“那你是真沒有好福氣,這麽漂亮的姑娘。”
蕭則緒惋惜般地搖了搖頭,正欲拿塊點心,面前突然被人擋住了光。
夏寒青直愣愣地站在他面前,俯身捧著他的臉,嚴嚴實實擋住了他朝窗外看去的視線,黝黑的眸子如寒潭之水注視過來。
“殿下不要再看她們了,臣會吃醋的。”
蕭則緒終於忍不住笑起來了。
“我還以為你會一直憋下去。”
“臣非聖人。”
夏寒青冷哼一聲硬是從齒縫間擠出四個字,後知後覺他忽然反應過來,“殿下故意的?”
蕭則緒輕抿了一口茶。
夏寒青氣得又坐了回去,沒再說話。
“別生氣啦,吃塊糕點?”
蕭則緒捏著一塊荷花酥朝夏寒青嘴邊送去,夏寒青張嘴要咬,蕭則緒突然手一縮,夏寒青咬了個空。
“哈哈哈……”
寂靜的茶樓內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夏將軍,你真可愛。”
“殿下不要笑了。”
夏寒青臉色漲紅。
殿下小小年紀怎麽慣會騙人?
蕭則緒依舊俯在窗台上悶笑出聲,直到看到夏寒青繃著臉坐得筆直,忙遞過去一塊點心。
“我錯了,我錯了好不好?將軍別生氣了?”
“臣不敢。”
蕭則緒聽著連這三個字都是帶著怨念的,“那第四十二頁?”
也不知夏寒青為何這般喜歡第四十二頁。
夏寒青這下耳根子都成了赤紅,“殿下!白天不要說這等渾話。”
蕭則緒笑得肩膀上青絲都在顫抖,卻又不得不憋著笑,萬一將軍惱了,晚上不偷摸進宮怎麽辦?
他這幾天在宮裡頭住,夏寒青又不好意思白天留在后宮,只能晚上等天黑人少時卡著宮禁的時辰偷摸進宮,白天上朝前再偷摸出宮。
分明是正經的夫妻。
偏跟那偷情似的……
蕭則緒提過兩次,讓他直接搬進來,夏寒青卻嚇得說什麽“臣不可胡魅惑主”“不做妖妃”之言的。
“好啦,好啦,我不是在看她們,是在數人數,雖開放了不限性別,但來的大多數是官員富商之女。”
他轉而輕歎一聲,“貧困家的父母們,連兒子讀書都供不起,更別提女兒,她們恐怕連個字都不認得。”
開設學堂十分必要,只是缺少銀錢。如今國內空殼子一個,他還需要時間。
“殿下說的是,尋常人家重兒輕女,女子能讀書的實屬少數。”
“一步一步來吧。”
蕭則緒轉頭望向窗外,正好借這些貴女打通女子入仕這條路。
那些老臣家的姑娘們若是中了舉,想必他們是恨不得大擺宴席,也不會再當朝反對。
正想著,蕭則緒被下面一陣吵鬧聲吵得回過神來。
抬頭望去,下首是一對老夫妻正在拉扯一個粗布衣衫的姑娘。
“你不能去啊,王家的公子已經下了聘,說你要是敢違背三從四德參加這什麽科舉就退婚。”
“平兒,你就當可憐可憐你爹娘昂,人家送了五十兩的聘禮啊,爹娘起早貪黑把你養這麽大,你卻偏要學人家參加科舉,娘從小教你的都忘了?”
簡平身上的衣裳都洗的有些發白,卻依舊乾乾淨淨,肩膀上扛著一個打了補丁的包袱,被他們拉扯的包袱都險些掉了。
“爹,娘,殿下仁德,放開女子入仕,若是此番女兒高中難道不比嫁入王家更好嗎?”
她聲音清脆,說的鏗鏘有力。
看得出來是一位堅毅的女子。
那黑臉的中年漢子聽了她這話當即便啐了一口痰在地上,“呸!什麽仁德,都是狗屁,他們就是一時興起,你要是真參加了這什麽科舉,就別認我這個爹,我丟不起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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