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們雖疑惑為何新婚之夜會傳膳過去,但介於太子威嚴,她們也不敢有任何微詞,馬不停蹄跑去通傳。
各種禦膳糕點分裝了幾碟,呈上來時還微微冒熱氣。
燕澤玉瞧見之後,眼睛都明亮幾分,夾起一塊熱乎的栗子糕放進嘴裡。
到底是宮廷教導出來的貴胄,便是吃得有點急切卻也不顯得失禮,舉手投足間透著股矜貴,看著也賞心悅目。
腮幫子鼓鼓的模樣倒是散了幾分貴氣,可愛得緊,辛鈐心想。
“你不吃些嗎?”吃到一半,燕澤玉才想起來辛鈐,舉著筷箸將一塊糕點往前送了送。
“我不餓。”辛鈐撐著下巴,安靜斂眸望著他,另一隻手也沒閑著,慢條斯理斟滿兩杯合巹酒,將其中一盞遞給他。
燕澤玉此刻仍有些怔楞,不明所以地將酒杯接過。
玉盞涔涼,盛著的酒液卻是溫熱的。
辛鈐凝眸望著他,唇邊緩緩綻開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像是瞧見獵物掉進陷阱裡的捕獵者,也像是吃飽喝足興盡而歸的虎豹。
大抵辛鈐笑得太漂亮,叫人下意識忽略掉其中暗藏的危險。
燕澤玉完全移不開眼。
男人緩緩向他靠近,不知何時,彼此之間的距離竟已不過兩尺。
呼吸交融,心跳同頻。
等燕澤玉回過神來,辛鈐那隻握著酒杯的手已經穿過他的手臂,手腕相抵,將他自己杯中的合。歡。酒一飲而盡。
他這才想起,大婚當夜,夫妻之間是要交杯共飲合巹酒的。
兩人彼此同色系的大紅喜服交錯於一起,相互蔭蓋,氣氛旖。旎。
辛鈐仰頭飲酒是格外修長性感的脖頸在燕澤玉眼前一晃而過,男人嘴角沾染些瑩亮的酒漬,薄薄一層覆在形狀完美的唇瓣。
滾動凸出的喉結、側頸皮膚下蜿蜒交錯的青筋……
心跳忽而漏了一拍。
他似乎有些明白,為何辛鈐總喜歡親他嘴唇、咬他脖子了。
燕澤玉正盯著出神,辛鈐冷不丁一聲將他的思緒喚回。
“合巹之夕夜,當飲一杯無。小玉不喝嗎?”
兩人的手還勾。纏一起,腕骨清晰地貼合著。
燕澤玉垂眸望著玉盞中微微晃蕩的酒液,遲疑半刻,還是仰頭一飲而盡。
這合巹酒不算烈,但對於根本沒甚酒量的他來說還是太上頭。
辛辣從舌苔喉頭直竄到五髒六腑,如滾刀入喉,燕澤玉被嗆得連咳了好幾聲都沒緩過勁兒。
好不容易止住喉嚨泛起的癢意,他捧起酒杯,將已經見底的玉盞給男人看。
剛要收回,手腕卻被對方一把按住,力道之大,頗有些疼。
“嘶——你弄疼我了!”
燕澤玉並不知道自己如今一副被欺負慘了的可憐模樣,清澈的眸子波光瀲灩似的,眼角還壓著抹酒氣上湧的緋紅。
再加上有些嗔怪的語氣。
招人得緊。
辛鈐喉結上下滑動,黑沉沉的眸子盯著少年看了半晌才挪開,倒了兩杯合巹酒自顧自喝起來。
燕澤玉起先並未放在心上,默默端起另一邊的茶水猛灌上幾口,虛虛望著對面坐著的男人,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還是第一次見辛鈐穿紅。
往日看慣了或玄黑或墨藍的古板衣袍,陡然換了身豔麗喜氣的大紅婚服。說不驚豔是假的。
古話說‘燈下看美人’,燭光映襯著辛鈐輪廓分明的側臉,深邃的眼窩、高挺的鼻梁,掃落的陰影都恰到好處。
那雙修長分明的手還在不斷地斟酒,仰頭吞咽時玉盞連同著落下的陰影擋住辛鈐半張俊臉,直到對方握著酒杯的手施施然放下時,燕澤玉才瞧見那雙攝人心魄的鳳眼中醞釀著如何的風暴。
“啊!你幹什麽!”
一陣天旋地轉,等燕澤玉回過神來,他已經被辛鈐打橫抱起往床邊走了。
衣袖拂過桌面恰好掃落他面前的那杯茶水,一聲脆響,覆水滴落。
他被男人扔到床榻裡面。
好在辛鈐最後收了力,被褥也足夠厚實,倒是不疼。
辛鈐身上的酒味比剛回來時濃鬱許多,神色似有恍惚之意。
“辛、辛鈐……你起來!你是不是喝醉了!”
回答他的是簇簇落在他側臉的輕吻。
大抵是酒釀暖身,辛鈐的吻不再涔涼,熾熱的鼻息將少年瓷白的臉頰灼出緋紅。
這一瞬間他腦子裡閃過許多。
辛鈐不是答應過他成婚只是存形而無實嗎?
男人埋頭在他頸窩處作亂,不一會兒又去撫他後頸處還未完全褪去疤痕的傷口。
“小玉——”聲線磁性得叫人耳根發麻,醉酒的意味很濃。
過電似的刺激感自尾椎骨一路向上直竄頭皮。
大事不妙。
有了經驗的燕澤玉自然知曉這是一切事情往荒唐的方向轉變的伊始,趕緊偏頭躲開辛鈐將要落下的吻。
辛鈐的吻落了空。
那雙狹長漂亮的鳳眼,幾乎瞬時間黯淡下去。
陌生人瞧見都會於心不忍的程度。
燕澤玉不由得僵硬在原地——
他還不太擅長與喝醉了的辛鈐相處。
只是此刻的他並未來得及思考,千杯不醉的太子殿下為何今晚不過淺啜幾杯便顯出醉意了。
眼瞧著辛鈐骨節分明的手指已經自覺扯開腰封衣帶,重重往床外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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