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許什麽……?
燕澤玉遲鈍的大腦緩慢運轉起來,卻像是老舊破損的風箱,無論如何也難以達成。但潛意識一直存在一個念頭,不能允許辛鈐……不然,會很難收場……
他顫顫巍巍回避了對方的視線,眼簾抖動不止,卷翹密匝的睫毛仿佛振翅欲飛的蝴蝶羽翼。
但他忘了。壓在他身上的男人不是別人,是辛鈐。
辛鈐根本不需要征求什麽同意。
嘴角驟然一疼。
冷血巨蟒用他那尖銳鋒利的牙齒咬了他,生疼。
“嘶——”
燕澤玉還以為嘴角被咬破流血了,腦子裡那根緊繃的弦瞬間崩裂,他抿唇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伸出舌尖舔了舔疼痛感的來源處。
卻並沒有血腥味。
溫熱濕潤的舌尖靈巧地劃過兩人緊貼的唇齒,留下一行亮晶晶的涎水。
他和辛鈐都愣了。
燕澤玉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
少年原本就漲得緋紅的臉轟的一聲燒起來,仿佛夏日晨曦下完全熟透的蜜桃,再多曝曬一秒都會炸開裂隙。
“這這這……我……嘶……”
燕澤玉結結巴巴,飛快收回闖了大禍的舌尖,腦袋也跟著往後躲,又急又快的動作眼看就要磕到椅背,辛鈐眼疾手快用手背墊了下,少年的後腦杓安穩撞進柔軟的手心。
但燕澤玉實在太過慌亂,驚惶間還是出了岔子。
堅硬貝齒擠壓舌苔邊的軟肉,舌尖傳來一陣鑽心的疼,鐵鏽血腥味在他松開牙齒時瞬間蔓延到整個口腔,燕澤玉唇瓣翕然開合吸了口涼氣。
沒被辛鈐咬出血,倒是被自己咬出血……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蠢笨的人啊!燕澤玉暗暗在心底罵自己。
但,真的好疼啊。
幾乎是不受控制地,燕澤玉的眼眶須臾間裹滿了生理性的濕漉漉的淚水,搖搖欲墜地噙在眼皮裡,直到下巴被男人捏著抬起來,豆大的眼淚才不堪重負地簌簌落了一串。
透過水漬模糊的視線,又逆光,燕澤玉其實看不太清辛鈐臉上的表情,只是下意識覺得對方似乎壓抑著怒火,就連落到自己唇角處的眼神都陰翳測測。
“張嘴。”聲音都快掉冰碴子了,燕澤玉的預感不假,辛鈐真的生氣了。
他聳著肩膀猛地打了個顫,吸吸鼻子,順從乖巧地半張開嘴。
“張大。”一字一句的,帶著凜然不可置疑的冷凝。
燕澤玉遲緩地滾動喉結,將因為張口不合而積蓄的口腔裡涎水給咽了下去,卻如何也做不到再張大嘴巴了。
太羞恥……
唇舌口齒,這是幾乎沒有外人觸碰過的私密位置……
大哥曾經告訴他,親嘴這種事情,只能跟自己未來的妻子做,非親近之人不可觸碰。
從小習得的禮節也告訴他,吐露舌尖給別人看,這樣是不禮貌的、甚至唐突的……
他不願擺出這種姿勢,特別是在辛鈐面前。
“要不……算了?其實已經不疼了……”燕澤玉看不見自己舌尖上的傷口到底有多重,半個舌頭已經麻木了,他還以為只是小磕碰,訕訕合上有些酸澀的下顎,囁嚅道。
可這幾日對他幾乎百依百順的辛鈐,此刻卻異常強硬,遒勁有力的指節不容置喙地箍著他雙頰的軟肉,將他原本已經閉上的雙唇重新按開。
少年猩紅的舌尖幾乎被咬掉了指甲蓋一塊的肉,傷口處色澤更深幾分,還往外汩汩冒著鮮血,剛才閉唇的一會兒的功夫,又在口腔裡蓄滿了一個殷紅的小水窪。偏偏燕澤玉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舌尖上的傷有多嚴重似的,還諱疾忌醫。
辛鈐左胸腔一陣發悶,撩起眼皮睨了一眼,瞧見少年水汪汪的眼睛和被迫仰頭吐出舌尖的可憐模樣,心頭最柔弱的地方驟然塌陷下去一塊。
但轉眼,腦海中重新閃過那潔白貝齒中一截窄紅小巧的舌頭,心底又升起一股無名欲火,燒得愈演愈烈,甚至隱約蓋過怒氣。
辛鈐掐住掌心,尖銳的疼痛讓他克制,壓低眉眼勉強穩住心神去看小家夥舌尖的傷。
冷空氣接觸到口腔裡溫熱的舌尖,涼颼颼地起了一層戰栗,傷口也陣陣發疼。
他鼓起勇氣,抬眼去看逆光面對他的男人。
辛鈐還是冷峻得不近人情的模樣,甚至比最初更顯嚴苛,劍眉緊鎖,輪廓分明的臉仿佛結霜,陰沉沉的,讓人只看一眼都膽寒。
男人眼底戾氣很重,骨節分明的手指在一旁斟滿烈酒的玉杯中清洗過、擦乾後,絲毫不顧他抗拒的神情,撐開貝齒,硬生生擠進了口腔。
辛鈐的手指冰涼,無意間的觸碰也能帶來前所未有的刺激感受。
也不知道是因為酒精未曾完全擦乾,還是因為他實在是嬌貴,辛鈐明明只是輕輕碰了一下傷口,他便哭了。
酸澀從鼻腔開始蔓延到眼眶,原本生理性眼淚已經乾涸,此刻卻又重新蓄滿,一顆一顆如斷了線的珍珠不斷從眼角滴落,劃過白皙平滑的側臉,最後隱沒在鬢角青絲裡。
止血的藥粉男人強硬地塗抹在傷口上。
太疼了。
“唔……”他沒能忍住下意識躲開的動作。
濕潤朦朧的視線讓辛鈐冷感的俊臉模糊不清,因此,燕澤玉並未發現對方在自己悶哼出聲後驟然幽暗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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