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燕澤玉發覺近幾日辛鈐對他嚴厲不少。
原本他隻用每日讀一章文書,從明日起,便要每日兩章了……
不過,也有件好事兒——
抽問不過關的懲罰從打屁。股,換成了打手心!
終於不用每日盯著侍女怪異的目光坐軟墊,燕澤玉喜形於色,差點沒在辛鈐面前掩飾住高高翹起的嘴角。
不過,喜悅的同時,心底不免升起一抹疑惑——
辛鈐罰他的時候明明心情愉悅,收起戒尺的男人居高臨下望著他眼淚婆娑的模樣,明明饜足得像是飽餐後的頭狼,為什麽會主動把懲罰換了?
這事兒不像是總喜歡看他吃癟的男人的作風。
燕澤玉心底的疑慮在第二天得到了解答。
第二日恰好休沐,辛鈐攬著他偷懶,兩人睡到晨光大亮時方才起床梳洗。
婢女為他更衣,燕澤玉睡眼惺忪地望著身邊高大威猛的男人在金戈的服侍下穿衣,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
“這……為什麽換的騎裝?”
辛鈐的騎裝還是萬年不變的玄黑色,利落的線條、硬朗的裁線,勾勒出男人頎長且肌肉流暢的身形,寬肩、窄腰、螳螂腿。
實在是養眼。
燕澤玉自以為隱秘地偷偷覷了辛鈐好幾眼,才想起來抬眸望了望銅鏡中的自己。
自己身上是那件曾經穿過的烈紅色騎裝,左右交襟,束腰收口,衣口金絲繞海棠、衣擺蘇繡勾白梅,顯得乾淨利落卻也不失矜貴。
“帶你去馬場玩玩。”
辛鈐走過來,伸手替他理了理腰際的封帶。
“想學騎術嗎?”
辛鈐的聲音低沉磁性,帶著細微顆粒感,仿佛海浪摩挲砂礫。
日光順著窗欞分隔出的空隙灑落到男人眸底,玄黑眼瞳仿佛兩顆折射光芒的黑曜石,帶著些難以言喻的蠱惑。
“想學。”燕澤玉喃喃念叨了句違心的話。
作者有話說:
【被獻給敵國瘋批太子後 開超話啦!感謝貓貓和憶寶的宣傳~寶貝們可以看看(雖然很糊)】
*笏板:古代大臣上朝時隨身攜帶,上書今日所要表奏的事情,以作提醒。(相當於現代的備忘錄?)
*詩句摘抄自司馬相如的《鳳求凰(其二)》
第74章 溫馴黑馬
柵欄整齊圈劃出的皇家馬場佔地極廣,天芒地蒼,一望無際。
初春回暖,冰消雪融,下層的黃土綠草露出,圍場周圍的垂柳抽芽,生機盎然的良時好景。
辛鈐牽著他剛到馬場,禦馬苑的馬仆們便迎來了,諂媚地陪笑弓腰。
“太子殿下今日好興致,曦曦馬上就給您牽來。”
男人不置可否地頷首,將燕澤玉拉到身前攬著,淡淡道:“近日可有溫馴些的小馬?”
馬仆們都是人精,看了太子殿下的動作哪能還不明白,這是要給玉公子挑馬兒呢!
“剛有幾匹精良又溫順的小馬,都在馬廄裡呢。太子殿下、玉公子,這邊兒請——”
燕澤玉從前幾乎沒來過馬廄,本以為這地方就算打理得再好也肯定略有異味,誰知道是他一直以來都想差了。
馬廄修繕得精致規整,一匹匹優良純血的寶馬兩邊排開,隨便掃去一眼,都是皮毛緊實、肌肉流暢的千裡馬。
“喜歡哪匹?”男人在他耳邊輕聲詢問。
“那匹,可以嗎?”燕澤玉指了指最裡面一匹純黑駿馬。
辛鈐順著燕澤玉指尖的方向望去,眉頭一挑。
被少年選中的是一匹成年的溫血寶馬,毛色鮮亮,純黑毫無雜色,宛若日光下泛著光澤的絲綢,渾身被虯勁的肌肉包裹著,優雅地踏著馬蹄在圍欄內踱步,眼若寶珠,鼻息哼鳴,看上去像一名蓄勢待發的將軍。
馬仆們自然也瞧見了燕澤玉所挑選之馬,忙不迭跪下,“玉公子,這馬是我們從野外偶然尋得的,野性未消,還未完全馴服……怕是不好駕馭。這邊有更溫順的小馬駒……”
聞言,燕澤玉神色有些訕訕,略顯尷尬地抿了抿唇。
辛鈐冷冷睨了一眼開口的馬仆,那人渾身一抖,瞬時間噤聲。
“真喜歡這匹?”辛鈐看了眼那馬廄裡的馬兒,偏頭問他。
“呃……我就是覺得這匹馬漂亮,但是我肯定駕馭不了。”燕澤玉搖搖腦袋,“其實旁邊這匹小白馬也挺好看的。”
“把那匹馬牽出來。”辛鈐朝馬廄最裡面的那間揚了揚下巴。
來到寬闊馬場,黑馬明顯更活躍,亮如東海黑珍珠的眼睛轉動不停。
燕澤玉微微側目,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這匹被馬仆牽著韁繩的躁動的黑馬不斷踢動前蹄,似乎是想往自己這邊來。
他預感不錯,那馬仆方才松開韁繩,這黑馬便朝他的方向跑來,鬃毛順風飛揚,勁瘦的馬蹄抬起又落下,製動速度快極,完全沒留給馬仆們反應的機會。
場面瞬時混亂起來——
辛鈐是最先反應過來的,牽著他的手驟然收緊,很快將他護在了身後。
明明是如此緊張的時刻,燕澤玉心底卻並無多少驚慌,他望著那匹奔襲而來的黑馬,隱約覺得熟悉。
眼看奔騰間,距離急速縮近,那駿馬居然在快接近他們時緩緩放慢了速度,最後在兩人身邊停了下來。
前蹄輕踏著刨了刨腳下的黃土,鼻尖在燕澤玉肩頭蹭了蹭,親昵地噴灑著熾熱的吐息。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