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方才那個眼神……”
“嘖嘖,太子看上去很在意那位玉公子呢……費家大少爺怕是討不到好了。”
諸如此類的竊竊私語不絕於耳,費西元卻只是盯著關閉的房門出神,有些心不在焉。
*
這還是燕澤玉第一次來翰林院,正屋內靠邊擺放著六張矮桌,都坐著人,桌面攤開些字跡密匝的文書,似乎在他來之前正在議會。
“方才太過投入,本王竟未發現已過晌午,諸位想必也乏了,下去用些膳食再繼續罷,一個時辰後再來。”
“太子殿下……這……”燕澤玉循聲望去,開口之人是位白發蒼顏的年邁者,鶴發雞皮,但眼眸清澈。
“李太傅,不妨事的。”
辛鈐揮退眾人,牽著燕澤玉的手去了偏殿用膳。
扯了扯男人衣袖,燕澤玉有些不確定地詢問:“你們在討論很重要的事情嗎?真的不妨事?”
辛鈐伸手將少年鬢角微微凌亂的碎發捋順,狹長的鳳眼注視地很認真,“沒有什麽比小玉更重要的。”
一路過來路程不短,食盒裡的飯菜都有些涼了,幸好著翰林院設有小廚房,白棋張羅著小廝將帶來的飯菜重新溫熱後才呈上桌,除此之外還有些海味,這類菜冷吃為妙,倒是免去熱菜的繁瑣。
燕澤玉夾起一塊魚片喂到男人唇邊。
“太子殿下,這可是深海捕獲的魨魚魚腹的肉,肉質新鮮肥美,生食最佳,別有一番風味……”語調帶著些不明顯的笑意。
男人覷了眼,“哪兒學的俏皮話?”就著小家夥的手把魚片吃了,入口的確肉質鮮美清甜。
“據說是你特意請的廚子呢,他給我切魚片的時候就是這麽說的。”燕澤玉撐著下巴,杏眼彎彎。
這頓飯吃得其樂融融,頗有些新婚燕爾的氣氛。
旁邊的白棋抬眼看了看,又拿目光去找金戈,金戈還是憨憨的模樣,對他眼底的暗示視若無物。
自從金戈被調去太子妃身邊侍候後就他頂替了金戈的位置跟在太子身後做事。
白棋撇嘴,暗忖:也不知道最初金戈怎麽就入了太子的眼。
他朝金戈小幅度揚揚下巴,暗示似的朝門外看了幾眼,率先行禮後退下。片刻後,金戈才跟著他出來。
“你怎的出來了?主子們沒人侍候……”金戈滿臉疑惑,懟懟他手臂。
“你傻啊?”白棋本想拍拍金戈那榆木腦袋,看看裡面裝得是不是豆渣,奈何身高不足,最後隻得訕訕放了手,“主子們新婚,先下正是恩愛的時候,你在裡面瞧著,太子妃不得害羞?”
金戈恍然大悟地“哦——”了聲,似乎是想到什麽,黝黑的臉上隱約泛紅。
果然,白棋說得沒錯,接下來的一個時辰裡,太子和太子妃都沒叫他們進去侍候。
日冕走過一刻,屋內才響起太子的傳喚,卻不是喚他們進去撤菜,而是……換被單……
太子妃裹在棉被裡被太子抱著,如墨的發絲散落些許,金戈根本不敢多看,但余光略過還是不小心瞧見了少年緋紅如桃的耳根子。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生怕太子殿下察覺到被責罰,金戈匆匆忙忙轉過腦袋,悶頭收拾床榻。
偏殿作為太子日常休息的房間,提花簾後專門擺設有一張小床以供午休,只是現在這張小床亂糟糟的,薄被褶皺而凌亂,不難想象方才的一個時辰裡都發生了什麽。
金戈紅著臉,將弄髒的被褥換上新的,退到門邊時將將頓住,思忖半晌還是開了口:“太子殿下……正屋裡已有幾位大人候著了……”
燕澤玉埋著腦袋縮在男人懷裡,但他也沒聾,自然聽見金戈這番話,隻覺得臉上更燒得厲害,低垂著頭往被子深處又埋了埋。
辛鈐察覺到小家夥的動作,勾唇淺笑,待金戈出去了才把人從被褥裡挖了出來。
“下次穿新做的那件紅袍子,聽見沒?”
“知道了。”聲如蚊呐的。
燕澤玉埋頭翻了個白眼,默默在心底腹誹:辛鈐真是亂吃飛醋,不過是巧合跟外頭那人同穿了白衣,害得自己被折磨一中午……
少年渾身都冒著熱氣兒,白皙的臉頰浮了些粉紅,像陶瓷窯裡燒出來的粉釉瓷瓶,白裡透紅,煞是好看。
辛鈐故意拿涔涼的手背貼上去,小家夥被冷得一哆嗦,但想來是悶得熱了,哆嗦完又主動往他手背上貼,貪涼似的蹭蹭。
像隻傲嬌金貴的小貓兒,偶爾跑來主人腳邊求抱抱。
可愛的小模樣特別容易叫人心軟。
辛鈐沒再計較剛才的事兒,曲起手指像撓貓兒似的撓了撓少年下巴,道:“換了新被褥,你去午睡會兒吧。睡醒我就忙完了,等會兒一起回去。”
燕澤玉將下巴擱在男人手掌心裡,默默盯著辛鈐的臉看了半晌,繼而搖頭。
“睡不著,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正屋?”
這番話其實是燕澤玉思索之後才說出來的,權當試探了,
昨日與葉漣見面時談起辛鈐最近早出晚歸的事情,葉漣便有意讓他打聽打聽辛鈐近日都在忙些什麽,再者,他自己也好奇。
就是不知道辛鈐會不會讓他跟著旁聽軍政之事……
按理說他是沒這個資格的,后宮乾政是朝中大忌,他雖並非女流但好歹也頂著太子妃的名頭,也算得上是后宮中人。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