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鈐抱得有點用力,扣在他腰間的手臂仿佛鐵索,似乎想要將他揉進懷中。
燕澤玉順手將男人頭頂玉冠中固定的簪子抽掉,如瀑的青絲披散下來,柔順落於身後。
學著從前辛鈐為他捋順發絲的動作,以指作梳,插。入略帶涼意的發絲中,一一梳順。
原來辛鈐也有孩子氣的一面,就如同現在,那威嚴不可一世的男人,正埋首於他的側頸小幅度地磨蹭。
像隻牙都還未長齊的狼狗。
燕澤玉為自己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有些發笑。
他分明知道,辛鈐可不是什麽牙沒長齊的小狗,而是統領族群,運籌帷幄的狼王。
辛鈐喚金戈準備沐浴時已然恢復了往常不苟言笑,冷靜自持的模樣,狹長的鳳眸輕斂,看不出情緒。
當金戈應聲退出門外時,辛鈐又將人喊住,揮揮手,道:“罷了,不必準備了。”
沒等他疑惑,又聽男人道:“陪我出門賞賞月吧。”
那件剛脫下的外衫又重新披回男人身上,辛鈐牽著他往外去。
近幾日都是晴朗無雲的天,月色皎潔如霜落,甚至不必提燈,前路也被照得明亮。
周遭靜謐,遠星稀疏。
兩人一時間都未言語,安靜享受這份戰弦緊繃許久後來之不易的愜意。
“今日回長樂宮,院中花草似乎稀疏了些?”辛鈐似是不經意間提及。
神色微頓,燕澤玉凝滯半刻,“我看院中扶桑開得太紅,刺眼得很,便叫下人們移走了。”
聞言,辛鈐沒再多問。
一晃眼,燕澤玉才發覺辛鈐帶他走的路越發偏僻。
這個方向似乎是通往皇宮後山的……?
“我們要去後山嗎?”他疑惑詢問。
“怎麽,怕了?”辛鈐難得抿唇笑了笑,挑眉覷他,“皇宮的後山中又沒有豺狼虎豹,安全得很。”
燕澤玉撇嘴,從喉嚨裡擠出聲輕哼。
辛鈐果真牽著他往後山的方向去了。
兒時貪玩,他也曾偷偷跑去後山抓蛐蛐,漫山遍野的楓葉紅得勝火,據說是他父皇為了描摹紅楓千裡圖而命人栽種的。
風景豔極一時,卻也容易迷路,父皇追求原生態的自然,所以後山並未太多人工修築的亭台或石板路。
他小時候不知道在這後山裡迷過多少次路,每次被大哥找回宮去都會被母后耳提面命地訓斥一頓。
但眼前的路與他記憶中少有人工開鑿痕跡的後山路有太多不一樣。
道路兩旁砌著威嚴石磚,每隔一段距離便有雕刻成含珠瑞虎,口中尖利獠牙下的圓珠也並非俗物,而是東海進貢的珍稀夜明珠。
如此明珠鋪路,盡頭通往的後山又變成什麽樣子了呢?
燕澤玉腦海裡閃過許多設想,但的確沒有想到,繞過曲折回環的園林長廊後,浮現眼前的是一座巨大湯池。
熱氣蒸騰而起,煙霧繚繞中月色也被浸潤得有些濕淋。
精雕細刻的九龍頭首分布在湯池周圍,汩汩泉水自龍口湧入池中。
雲騰霧繞,恍若仙境一般。
燕澤玉怔愣之後,卻有些遲疑,扯了扯辛鈐衣袖。
“這湯池乾淨嗎?”想起可汗那雙色。欲充斥且渾濁不堪的眼睛,他有些犯惡心。
辛鈐自然明白少年心中所想,解釋道:“前不久才建成的,沒有旁人來過。”
望著湯池打量的少年並未發現男人斂下的眉眼中的晦暗,辛鈐諷刺地勾了勾唇,暗忖:
可汗大抵這輩子也不會再有機會來享受這座湯池了。
若是計劃順利,不過半月……
“辛鈐……辛鈐?!你在想什麽呢?”少年清朗的聲線適時響起,眸色一閃,他輕聲應了句‘沒什麽’。
指腹滑過少年後腰的系帶,辛鈐暗示性的勾了勾,待小家夥回頭瞪他時,曲指在對方側腰剮蹭而過。
這兒是燕澤玉腰上最敏感的地方,每次親吻落於此,戰栗總是格外密集,也總能聽見少年難耐的悶哼。
果然不出他所料,眼前的少年因他這下觸碰敏感地抖了抖,欲蓋彌彰地轉過身背對他。
眼底閃過一絲笑意,辛鈐緩緩褪去衣衫,望著微微波瀾的巨大湯池,沉緩道:
“小玉可會泅水?”尾音略微上揚著,比起尋常詢問,戲謔意味更濃幾分。
燕澤玉被辛鈐給問住了。
他的確不會泅水,甚至因為小時候貪玩兒不慎落入蓮池的經歷對類似池水的地方有些不喜。
所以下水後他也顧不上羞赧局促,一直站在辛鈐身邊的位置,用手扶著湯池邊沿的石壁。
他原本是想抓住辛鈐的手以求平衡,但如今兩人都是赤條條……
男人虯曲健美的肌肉在滌蕩的泉水下若隱若現,露出水面的肩膀胸膛又被月光映照得雄勁充盈。
似乎抓哪兒都不合適……
地下泉水熾燙得有些過頭,燕澤玉逐漸適應立於水中的感覺後才發覺如今局面的窘迫。
辛鈐好整以暇的靠在石壁邊沿,挑眉看他,蒸騰又凝結的水珠自男人俊逸分明的臉頰旁滴落。
啪嗒——
明明是極細微的聲響,此時此刻,燕澤玉卻覺得無比清晰。
仿佛並非是水入湯池,而是火入枯草,霎時間掀起燎原之勢。
“小玉若是害怕,可以抱著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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