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牽住文卿垂下來的蒼白指尖,和文念恩一起往西廂跑。
“怎麽回事?”
文濯蘭眉心緊緊地蹙起來,示意文念恩將文卿放在窗邊的軟榻上。
“無妨,念恩他太過緊張了。”
“什麽叫無妨?公子你都吐血了!”
公儀戾一怔,看向文卿蒼白的薄唇。
文濯蘭立即給文卿診脈,脈象遲緩無律,體寒血淤,前幾日還沒有這樣凶險,今日脈象都快停止了。
“以前的藥方不要再喝了,換一道,待會兒我給你開。”文濯蘭急聲道,“這幾日就不要出門了,好好在府中休養,我回一趟揚州,拿些珍藏的藥材。”
文卿道:“大雪已封了路,不必冒險出京,等熬過冬天,開春自然就好很多。”
“我怕你熬不過冬天!”
作者有話要說:
第18章 藥引
西廂這邊爭吵得這般厲害,東廂那邊也不會毫不知情。
文濯蘭讓閑雜人等出去,其中自然包括文念恩和公儀戾,文念恩還好,公儀戾卻是緊緊地牽住文卿冰冷的手,紅著眼眶不肯走。
“先生……”
公儀戾忍著眼淚,琥珀色的眼眸濕漉漉的,目光中滿是擔憂。
這種擔憂最是無用,可文卿此時卻覺得心口熨帖,像公儀戾身上暖呼呼的體溫,過分天真熱烈的笑容,雖不過是微不足道的慰藉,終究還是讓人好過一些。
“阿昭,跟春陽出去,去膳房看看喜歡吃什麽,讓廚娘給你做。”
公儀戾搖搖頭,斷珠般的眼淚失控地掉了出來,似乎是很把他的叮囑記在心裡,連忙擦了擦眼睛,連鼻尖都紅紅的,咬著後槽齒不讓哭聲泄出來。
“好了,姑姑的醫術不外傳,你在這裡姑姑會施展不開,先出去,我沒事的。”文卿輕輕撫過他濕潤的臉頰。
“要怎樣做……先生才不會難受……”公儀戾哽咽道,“拿我的命和先生換好不好?”
文卿指尖一抖,臉色立刻沉了下來:“這些晦氣話,以後最好不要再讓我從你口中聽到。”
“滾出去!”
他吼了公儀戾一聲,自己卻氣極反傷,捂著心口重重地咳嗽起來,文濯蘭見事態不妙,連忙趕公儀戾出去:“小阿昭,別惹你老師生氣了,快先出去吧。春陽,把阿昭帶出去。”
公儀戾失魂落魄地離開了,房門闔上,謹慎地落了閂。
“晏清,你也真是,和小孩子置什麽氣?”
文濯蘭嘮叨著,此刻才是真的緊張了,連忙倒了杯解毒茶給文卿喝下。
文卿垂眸並不言語,臉色依然難看。
“你臉怎麽了?”文濯蘭突然問。
“被湘妃打了一巴掌。”
“她有病啊?!”
文卿冷笑:“誰知道呢?”
文濯蘭罵罵咧咧一路,滿口詛咒著那個什麽湘妃,開門出去捧了一抔雪到手帕中,和門外蹲著默默掉眼淚的三皇子打了個照面,歎了一聲,回房關上了門。
“來,敷著。”
“多謝姑姑。”
“謝什麽謝,都是一家人。”文濯蘭朝門外抬了抬下巴,“那孩子還在。”
“……讓他自己冷靜冷靜。”
文濯蘭無奈,低聲道:“你覺得英嬪會主動施以援手嗎?”
“只是給她個機會罷了。”
軟榻邊放著一張棋盤,盤中黑白棋子散亂,不成方陣。
昨晚兩人下了棋,還沒收拾。
“畢竟是阿昭的娘親,總不能鬧得太難看。況且,若不是真心相助,很難說那兩位神醫開的藥有沒有動過手腳。”
顧慮著隔牆有耳,兩人的聲音都很低。
昨晚也是如此。
巫醫同源,文濯蘭作為巫蠱師自然也頗通醫術,但比起南境專習醫術的高手自然相形見絀,夢魘一症無法根除,便只能指望神醫妙手回春。
即便今日沒有湘妃那一巴掌,回府時也會因風寒而嘔血,慢慢獲取英嬪的信任是最浪費時間的做法,他需要南境的醫師為他診治,辦法多的是。
至於那個湘妃……
“你覺得阿昭真的不知道那兩個藥師的存在嗎?”文濯蘭無端問道。
“他要是知道,便太可怕了。”文卿回神,搖頭失笑,根本不考慮這種可能。
“那怎麽辦,還指望他能有點用呢。”文濯蘭肉疼道,“我那枚甘露丹不是白瞎了嗎?”
“姑姑去庫房看看,若是有什麽喜歡的盡管挑,算是我給阿昭回禮了。”
文濯蘭坐在一旁,單手撐在桌案上,一邊忍笑一邊看著他,打趣道:“這麽寶貝啊?那剛剛還讓別人滾出去?”
“兩碼事。”文卿放下茶盞,輕歎道。
“那我先說好,要是那英嬪不識抬舉,我定是要將此事告訴阿昭的。”
文濯蘭拋了拋手中的玲瓏骰子,壓著聲音道:“別再說什麽不想把他牽扯進來了,我看他很想被牽扯進來。更何況你冒那麽大險把這母子倆接過來,不至於一點好都落不到吧。”
——
東和道,辛府。
“聽說文家那孩子在毓華宮吃了虧。”
鍾綏身著緋色錦雞官服,坐在辛稷安對面,一邊對弈,一邊飲茶。
“此話怎講?”
“不知殿內發生何事,文晏清出來的時候是被身邊的侍衛抱出來的,宮裡有人看見了染血的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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