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天邊是鉛灰一樣的厚重雲層,深黑的海面翻滾著駭人的波濤,即使風暴還沒有抵達,狂風仍舊吹得人幾乎落不住腳。
所有園方的飼養員開始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帶著物資有條不紊地向塔哨下的避風處撤離,等候飛船的到來。
這個過程中,眾人基本上只能看著前方同伴的背影作出行動,因為他們的耳邊除了呼嘯的風聲,幾乎聽不清其他聲音,只能扯著嗓子吼。
尤柏緊緊抱著驚惶的小雪豹,拉開外套拉鏈,將它塞了進去,隔著衣服撫摸顫抖的小身體,努力拍撫安慰。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另一隻手還不忘拽著身邊的“大幼崽”,指節緊繃發白,一絲力氣都不敢松。
擠在塔哨下,所有人的臉色都無比蒼白,在自然的力量面前,他們是那麽的渺小無助。
好在撤退還算及時,待會兒飛船抵達時不用太匆忙。
一群人心臟狂跳,帶著劫後余生的心情開始清點人數和身邊的物品,然而還是出現了問題——
李牧來來回回點了好幾遍,頭皮瞬間炸了起來:“幼崽少了!是企鵝,兩隻!!”
*
作者有話要說:
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枚金幣
李牧吼了好幾遍, 周圍被狂風吹木了的飼養員們才聽清楚他說了什麽東西,反應過來以後腦子都懵了,人群間瞬間炸了鍋。
“什麽?!今天是誰輪班?”
“有誰見到落單的幼崽了嗎!還是誰順手抱上了?”
“最後和幼崽呆在一起的是誰?!”
被問及的人都是一臉慌張和茫然, 兵荒馬亂的,誰也沒見過, 誰都不記得, 那兩隻小企鵝就這麽憑空消失了!
尤柏在旁邊聽得眉頭深深皺起,嘖了一聲,把小雪豹從自己懷裡薅出來,一副托孤的氣勢塞進了晏伽期的衣服裡, 大步流星走過去:“昨天輪班的是李牧和言韻,下一隊是誰?”
兩個略有些面生的飼養員趕緊走了出來, 一男一女,尤柏打量一眼, 想起來他們是首都星妖怪幼兒園的飼養員,此時他們臉上毫無血色, 似乎是被嚇住了。
但此刻情況緊急,風暴馬上就要到了, 尤柏的語氣實在是柔和不下來:“你們去搶救幼崽的時候,當時窩裡有幾隻?就是現在這樣, 還是看到少的那兩隻去哪了?”
女飼養員急得想哭, 攥著手指拚命回想:“接到風暴預警之後,我們就先去把幼崽全部帶了回來……當時具體有幾隻我實在是記不清了,不過後來又是拆帳篷又是搬行李,路過的人太多, 如果在這段時間裡跑丟了也說不定。”
的確, 風暴來得毫無征兆, 當時營地裡的人都慌了,各種搬運物資到雪地車上,路過的人不是步履匆匆就是一溜小跑,這窩小企鵝本來就膽小,又不明白發生了什麽,說不定看見個熟人從面前奔過,跟在人家腳後面就走丟了。
問題就在於,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搜救的范圍也太大了。
尤柏當機立斷,望向妖管局的工作人員:“現在離風暴抵達還有多少時間?”
那人回答:“大約還有四十分鍾。”
“行,叫幾個人,我們分頭去找,半個小時之內,無論找沒找到,必須回來。”青年的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冷峻,連帶著那對紅瞳仿佛都蒙上了一層不近人情的寒光,更加像一對冰冷的寶石。
話音剛落,李牧就率先站了出來:“我去。”他長得人高馬大,重要的是懂一些野外知識,有什麽問題他還能應對一二。
今天輪班的男飼養員也沒有退縮,悶頭跟上李牧的腳步。
加上兩個工作人員,幾人商量了個方向正要走,在一旁焦急許久的言韻也冒出了頭:“我也去!”
李牧皺著眉:“你去幹什麽?小姑娘還不夠風掀一下的。”
言韻抹了把臉,眼眶微紅:“我剛剛看了,丟的那兩隻就是昨天晚上我喂的,它們跟我熟悉,我去不怕它們再嚇跑。”
場上沉默了幾秒鍾。
這段時間大家有目共睹,言韻是真挺喜歡這窩小企鵝,自從上回尤柏教了一些喂食的手法後,她就學著親手喂,慢慢的跟其中幾隻小企鵝關系特別好,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還說想要帶一隻回去辦領養手續。
尤柏往海上黢黑的雲層掃了一眼:“沒時間拖了,這樣,李牧你帶著言韻一起,兩個人互相照應一下。”
“哎。”言韻幾步鑽進隊伍裡。
六人分頭行動,見尤柏離開,晏伽期下意識想要跟上他,被轟了回去。
尤柏裹緊羽絨服,指著他懷裡的小雪豹,冷臉:“帶著幼崽在這站著,哪也不許去!”
說完他火急火燎地走了,徒留晏伽期抱著隻渾身發抖的幼崽,身體比腦子反應還快地乖乖停在原地,過了幾秒鍾,他才抿起了嘴唇。
風暴即將登陸,海邊地勢平坦一片,往後幾百公裡才是雪山,四周一丁點遮攔都沒有,被狂風一掃,滿地的積雪、凝聚的碎冰,甚至於岸邊的海水,都朝他們劈頭蓋臉地砸過來,前行舉步維艱。
像這樣的天氣,刮走個把小動物實在是太常見了,尤其這附近不是深海就是冰窟窿,誰也不敢想這兩隻失蹤的幼崽現在在哪裡。
剩下的人不知所措地守在塔哨下面,出去尋找幼崽的人則順著自己的方向悶頭往前走,期待著能看見幾撮灰色的絨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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