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與光腦僵持時,一隻修長的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晏伽期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蔚藍色的眼睛柔弱又可憐地望著他:“我害怕。你能抱抱我嗎?”
“生病了是要去看醫生的。”尤柏低聲哄他。
男人果決搖頭:“我害怕。”
這還能有什麽辦法,就算幼崽一夜之間長大了,可是他眼睛一紅,尤柏根本做不到強迫他。
青年歎口氣,把搖尾乞憐的“幼崽”攬進了懷裡,始終纏在男人腰上的黑龍尾巴同時動了起來,尾巴尖輕拍脊背。
輕柔的力道落在背上,晏伽期頓了頓,才靠近了對方的頸窩,嗅到了熟悉的安定感。
白龍伏在青年的懷裡,眸光閃爍,這具剛剛誕生的軀體竟然想要輕晃尾巴,來討眼前人的歡心。
一邊安撫突然長大的幼崽,尤柏一邊費力地打開光腦發消息。
倒不是要背著珍珠聯系醫生,只是眼下這情況,看起來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去上班了。
他準備請幾天假。
於是今天值班的飼養員們很快就收到了消息——全幼兒園最勤勞的尤柏飼養員,突然請了三天的假,之後的這段時間整個園區都要由他們負責了。
看著窗外呼嘯的風雪,大家都有點憂傷,緊接著就是手忙腳亂的準備工作。
雖然大佬沒了,但好在他們也是專業出身,在惡劣的環境下,臨時被踹到崗位上也能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在大家的通力合作下,毛茸茸們都被照顧得很好。
晏伽期合眼靠在尤柏懷裡,在靜謐安寧的氛圍下,又睡了一小覺,醒來以後行動雖然還不甚方便,但至少四肢可以活動了,就是尾巴……
試圖挪一挪,疼得男人不自覺皺起眉。
尤柏發現以後,沉默了一下。
龍息在額間閃過,螺旋狀的龍角出現,他低頭,和琥珀色的長角貼在一起碰了碰,充滿了安慰的意味。
這一下讓垂在地上的長尾突然僵在了原地。
“還是很疼嗎?”尤柏毫無所覺,看著對方的眼神裡滿是擔憂。
象征著原型的種族特征總是很敏感的,恢復起來也慢。
晏伽期勾起蒼白的唇角:“不疼了。”
看起來可不像,尤柏心想。
他忽然想起宿舍裡還有園方統一配備的止痛藥,還沒拆封過,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我去拿藥。”匆匆的腳步聲離開臥室。
失去支撐的男人像是剛剛爬上陸地的美人魚一樣倒在被窩裡,卻不顯得驚慌狼狽,蔚藍色的眼睛望著門口,還有閑心擺弄一下自己的頭髮。
止痛藥和溫水很快就被端了過來,借著尤柏的手,晏伽期把藥片吞進了肚子裡。
強效藥見效很快,看著已經能夠收回床上的尾巴,他驚訝地抬了抬眉。
尤柏也終於松了口氣。
對龍而言,既然只靠止痛藥就可以解決的病痛,那說明問題應該不大。
就如同尤柏想的,晏伽期對自己的情況心知肚明。
他只不過是驟然從初始體變成了現在的模樣,身體有些吃不消而已,用不著去找醫生,否則以他的身體狀況,肯定會引起轟動的。
畢竟幼崽一夜之間成人這件事,怎麽看怎麽匪夷所思。
尤柏也不想輕易把龍崽帶到醫院,首先種族的問題他就沒法解釋。
兩個人各懷鬼胎,一致地沒有再提去醫院的事情。
床上的男人垂著眼擺弄自己的尾巴,光裸的肩頭暴露在空氣裡,看著就冷颼颼的。
尤柏提議:“我給你拿件衣服穿吧。”
男人立刻饒有興致地抬起眼。
衣櫃完全朝他敞著,青年很快就挑出一套——是那套袖口帶骨頭標志的粉色小碎花睡衣。
晏伽期看著被丟到他面前的衣服,緩慢地眨了眨眼。
尤柏的聲音還在他頭頂上響著:“別的衣服我正好拿去洗了,工作服也不能在家穿,那上面老是沾著毛,洗也洗不乾淨。這身反正是均碼,你應該能穿。”
男人拿著衣服沒動,一對動人的眼睛看看他,又看看蓋在身上的被子,有點眼巴巴的可憐。
尤柏撓撓臉,過會兒才反應過來,咂著嘴走出臥室,順便帶上了門。
哎,孩子突然長大了,都得避嫌了。
他一走,臥室裡就安靜了下來。
晏伽期從床上走下來,在全身鏡前照了照,除了頭頂的長角和身後的尾巴,其他都和從前一模一樣,肌肉線條優美深刻,暗藏著恐怖的爆發力,猶如深海中隨時會擇人而噬的龐大魚種。
從蛟變成龍之後,似乎也沒什麽不同。
視線往上落在胸口處,一枚漆黑的鱗片在冷白的胸膛上格外顯眼。
手掌覆在上面,仿佛還能感受到昨晚九死一生的感覺。
躍龍門就是生死戰,他蟄伏了無數年才等來這一刻,用初始體冒險並不是理想選擇,只是他沒有其他辦法。
但在最危急的關頭,卻有人保護了他。
全盛期巨龍對巢中幼崽的祝福,祈禱幼崽能夠平安長大。
想起這枚龍鱗是誰送的,晏伽期的五官都柔和了下來。
這段經歷非常美好,其實他有點想再多睡一會兒。
但是現在。
晏伽期苦笑一下。
他得想想怎麽樣才能讓飼養員先生明白,他這樣突然成人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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