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恆的腰身結實又溫暖,溫度透過一層薄衫傳過來,我順勢把頭也靠了上去,能聽見人強健有力的心跳聲。
阿恆在前頭笑了,“你直接上來,我背著你多好。”
我勾勾手指頭在人腰上撓了撓,“背著就不能暖手了。”
“……行吧,”阿恆無奈笑了笑,“那你當心點,別絆倒了。”
我索性把眼睛也閉上了,“你走你的,我跟著就是了。”
一路無話,隻腳步聲刷刷搡過青石路面,這樣全身心地依靠一個人的滋味倒也不錯。
回到無庶的時候我已經醞釀出了幾分睡意,朦朦朧朧躺到床上,有人擁我入懷,我便靠著無知無覺睡了過去。
一連幾天,白天我就跟阿恆去破廟守著,有什麽能幫得上手的就幫一下,沒事幹了就上山,趕在入冬之前屯了點草藥,等到寒冬臘月大雪封山,就什麽都挖不到了。
大狗子和小鶯兒沒功夫管他們,一時放任算是玩脫了,每天山上來山上去,比山上的猴子還勤快。
二狗子近來不太對勁兒。具體是哪兒不對勁兒我說不上來,飯照樣吃,功課照樣做,跟大狗子小鶯兒鬧起來也照樣不可開交,可就是有哪裡潛移默化之中已經不對勁兒了。
這種不對勁兒在當著大狗子和小鶯兒的面時表現的格外明顯。
非要說的話,就像是原本有些輕飄飄的東西突然沉下來了。
直到有一天,二狗子看著院子外頭最後一支木芙蓉問我:“玉哥兒,你說要形容一朵花好看要怎麽說?”
“嗯?”我稍稍一愣,回道:“境由心生,你看到的是什麽花,心裡想的是什麽,自然就怎麽說。”
二狗子接著幽幽道:“那你說,要形容一個人好看,要怎麽說呢?”
我看了看他:“人?什麽人?”
二狗子大夢初醒一般搖了搖頭,衝我一笑:“玉哥兒我說著玩呢,你別上心。”
又過了兩天,小鶯兒跑來找我告狀。
小鶯兒跟著大狗子玩的歡,鬧的也歡,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都是家常便飯,一般情況下都是以小鶯兒胡攪蠻纏告終,實在纏不過了,就過來跟我告狀。
不過這次小鶯兒告狀的對象不是大狗子,而是二狗子。
小丫頭小嘴一扁,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瞪著我,“玉哥兒,我覺得二狗子變了。”
我一時間警覺,原本以為二狗子這種不對勁兒是在暗處的,至少沒有在明面上表現出來,沒想到卻連小鶯兒都看出來了。
“昨天夜裡不是刮風嘛,我一個人住著害怕,你又離得太遠了,所以我就去找大狗子和二狗子一起睡,”小丫頭揚起下巴來一臉委屈,“結果大狗子都給我鋪好被子了,二狗子竟然趕我走!”
我:“啊?”
“二狗子肯定是不喜歡我了,”小鶯兒委屈巴巴的快要哭出來了,“我拉著大狗子跟我一起睡他也不肯,也不讓我跟他們一起睡,他就是討厭我了,在破廟的時候他以前都是跟我一起睡的……”
我一時哭笑不得,隻好問道:“那最後呢?你去哪兒睡的?”
小丫頭舔了舔嘴角,“我在他們房裡睡的。”
“……那他倆呢?”
小鶯兒忿忿道:“二狗子拉著大狗子在地上睡的。”
行吧……這事怪我,在破廟的時候雖然給小鶯兒特地圈出了塊地方來,但到底是覺得他們年紀還小,沒正式地給他們講解過什麽叫做男女有別,如今鬧出這一出來,還害小鶯兒錯怪了二狗子。
不過二狗子什麽時候起對這些這麽敏感了?
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人安撫回去了,我對著窗外沉思起來,二狗子以前雖然心思細膩,但到底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一眼上去基本也能看透個大概。可是如今我怎麽有幾分看不透他了呢?
難不成是柳騫教的?
想到這我又趕緊搖了搖頭,柳騫那滿腦子的“子曰成仁,孟曰取義”,怎麽可能教二狗子這種東西。
正出神呢,也不知道阿恆是什麽時候進來的,悄無聲息來到我身後,一出聲嚇得我差點把手裡頭的湖筆撅了。
看見阿恆,我登時眼前一亮,趕緊把人拉過來道:“你最近有沒有覺得二狗子有些異樣?”
“異樣?沒有啊?”阿恆搖搖頭,“吃得好,睡得好,沒病沒災,不是好好的嗎?”
“我不是指這些,”我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說,“就是感覺,你感覺上二狗子跟以前有沒有什麽不一樣的?”
阿恆凝眉細想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
我輕輕歎了口氣,剛要繼續沉思,只聽阿恆道:“回來晚了算不算異樣?”
我一愣:“什麽回來晚了?”
“你不覺得他如今去柳騫那裡聽學的時間比以前長了嗎?”
“有嗎?”我知道這陣子二狗子一般回來天就黑了,但自打天涼了以來,天就一天比一天黑的早了,再者這裡距離柳騫家本就比破廟更遠一些,回來晚一點也無可厚非。
阿恆搖了搖頭,“以前二狗子回來一般是在申時過半,如今卻酉時末才回來,就算加上破廟到這裡的車程也遠遠不止。”
我想了片刻,沉聲道:“也就是說,問題出在柳騫那裡。”
阿恆把手搭在我肩上拍了拍,“你若是想,可以去看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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