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他是景行止的兒子還敢跟他往來?”老頭眼裡的殺意沒有褪去,卻停下了步子,“你們在林子裡的所作所為我都看見了,你自己要找死,不要連累了幾個孩子。”
“我是景行止的兒子怎麽了?我爹是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讓你們都這麽恨他?”阿恆靠著老榆樹站起來,半邊肩膀耷拉著,看著像是剛剛摔脫臼了。
“你別說了。”我回頭瞪了他一眼,表情沒控制好寒了一寒。
老頭卻突然笑了起來,惡狠狠地啐了一口,“景行止就該死,你們都該死!景行止,景雲韶,景蕭景策還有你,你們全家都該死!”
“你忘了嗎?那一把火燒的有多旺,燒了一天一夜都沒燒完,”老頭嘶啞的嗓音像被煙火嗆過,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帶著濃濃的煙火氣,“就是因為他們咱們才會過這種日子,這些年來躲躲藏藏,沒有一夜睡的安穩,風餐露宿,夾縫求生全是拜他們所賜!”
“你住嘴!”我猛地蹲下身去,眼前仿佛有彤彤大火,卻又遍體生寒,最後縈繞在眼前的是那一輪血月——像拿鮮血染紅了的。
老頭不知從哪兒找來一把生了鏽的匕首,扔在我面前,“你殺了他,我幫你把屍體處理了,咱們帶著幾個孩子再找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
我把那把匕首握在手裡,慢慢向著阿恆逼近,阿恆那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我,仔細看來甚至帶了幾分笑意。
“死在你手裡,我無憾。”
臨到近前,我卻突然調轉了刀鋒,擋在阿恆身前,把刀口對向了老頭。
“你要殺他,就先殺了我。”
第29章 歸途路漫漫
“你要殺他,就先殺了我。”
老頭眯眼打量我,“我就知道,你個小子不成器。”
不成器就不成器吧,本來我也沒打算成什麽器,苟且偷生,混沌度日罷了。
我把阿恆護在身後,刀口向前,“今天你若是執意要殺阿恆,就把我倆一塊弄死在這兒,你看看三個孩子會不會跟你走。”
“你真當我不敢嗎?”老頭不閃不避,一步步逼近過來,眼看著他近了身,我兩眼一閉,揮著手裡的匕首就刺了出去!
自然是被老頭攔下來了,一雙虯勁的枯手抓的我腕子生疼,我剛一皺眉,只見老頭身形一頓,猛地往下看去。
一把精光熠熠的匕首想從我身後穿出來,直刺入老頭腰間。阿恆手持匕首猛地一抽,帶出一串血水。
阿恆反過來把我擋在身後,拿著匕首跟老頭對峙,“欺負玉哥兒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你算什麽英雄好漢。”
老頭捂著腰後退了兩步查看傷勢,阿恆這把匕首雖然鋒利,但是小巧異常,像是給女孩子家防身用的。平日裡削個果皮兒還行,用來做武器顯然不稱手。
看著傷口沒有大礙,老頭索性也不捂了,冷冷道:“暗箭傷人,你這又算什麽本事?”
“就是沒本事了才要暗箭傷人嘛,”阿恆把匕首收了回來,我這才看清這匕首竟然還帶著個刀鞘,上面刻著蘭花紋路,精雕細鏤,卓然天成。
老頭的目光突然在刀鞘上頓了頓,“你那把匕首,給我看看。”
“我傻呀,”阿恆一轉手把匕首藏到了懷裡,從我手上接過那把生了鏽的,試著揮了兩下,還算滿意地點了點頭。
老頭卻沒了要動手的意思,盯著阿恆問:“老相爺是你什麽人?”
阿恆和我都是一愣,過了好一會兒阿恆才道:“那是我外公。”
“一派胡言!”老頭上前兩步,阿恆趕緊握緊了手裡的匕首,老頭卻又停了步子,“老相爺一生貢獻朝堂,一輩子沒有子嗣,又哪來的你這大外甥?”
“那你肯定不知道,老相爺還有一個哥哥,家中有一獨女,老相爺一直視若己出。”阿恆掏出懷裡的匕首,往前一遞,“這就是我娘親滿月席上我外公送的,你是認出這上面的蘭花紋來了吧?”
老頭顫巍巍地上前雙手接過,細細摩挲,指尖微微顫抖,總算是認可了阿恆,“老相爺……老相爺他身子骨可還硬朗?”
阿恆眉目一垂,“大不如前了。”
老頭淚目著點點頭,“當年王爺一走,對老相爺打擊太大了。但老相爺定能洪福齊天,長命百歲。”
“你又怎麽知道他真的想長命百歲呢。”
老頭又把那蘭花紋路用指尖描摹了一遍,這才把匕首還給阿恆,“老相爺於我有恩,我今日且不殺你,你走吧。”
“大狗子他們呢?”我急忙道。
“你回去了自然就能看見他們了。”老頭自顧自往回走,到門口把兩扇破門板扶起來,隱進了黑黢黢的屋子裡。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隻覺得他那副腰背好像更佝僂了。
等老頭徹底看不見了我才算真的松了口氣,阿恆很甚,直接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
“你怎麽樣?”我去拉他,這才發現阿恆不只是一條胳膊耷拉著,一隻腳腕子也已經腫起來了。
人都這樣了,剛才還一直擋在我身前。
“是脫臼了,”我蹲下身查看了一下傷勢,好在沒有傷及筋骨,從地上撿了根樹枝給他咬著,衝人道:“你忍著點。”
“沒事,”阿恆把樹枝接過去卻沒咬,拿在手裡把玩著,“這點傷勢不算什麽,當初我……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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