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恆立即率領隊伍戒備,我和大狗子二狗子守在小鶯兒馬車旁。那支隊伍來的很快,幾乎是轉眼的功夫就來到近處,為首的那個人騎著一匹純黑色大馬,腰間掛著一柄圓月彎刀,臉上帶著一副銀質面具,看不清樣貌,但那雙眼睛從面具後頭露出來,眼神鋒利,像狼。
帶路的突厥使臣認出來人單膝跪下,行了一個他們這邊的禮,“臣胡弗見過右賢王殿下。”
又回過頭來衝我們解釋:“這是我們可汗的弟弟。”
阿恆衝人自報了身份,卻沒有放松戒備。那個右賢王把馬鞭往後一扔,翻身下馬,我這才看出來這人身形奇高,甚至比阿恆還要高半個頭,但腰身勁瘦,年紀應該不大。
“我奉皇兄可汗之命前來迎接大周使臣和公主,”那個人說的一口流利的漢話,目光掃過馬車時稍微頓了頓,再欲上前便被阿恆攔下了,“不得放肆!”
那人一點要止步的意思都沒有,“我看看我未來嫂嫂。”
我衝他道:“按照我們漢人傳統,新娘子的蓋頭只有夫君才能揭。”
那人繼續上前:“我們突厥沒有這個傳統。”
阿恆長槍一橫,我隻覺得眼前刀光一閃,那人腰間的彎刀便抽了出來,直衝著阿恆咽喉而去。
阿恆也不回擋,長槍凌厲一甩,趕在刀鋒到自己咽喉之前把槍頭也對準了那人的喉嚨。
雙方劍拔弩張,卻又一時間僵立住了。
最後還是那個人率先收了刀,“我見過你,你殺過我們不少兄弟。”
阿恆:“我沒見過你。”
“無名小卒,不值得景將軍記掛,”彎刀回鞘,那人道:“既然議和了,便不會再打仗了,以後也沒有機會跟景將軍在戰場上切磋了。”
阿恆這才收了兵器。
趁著眾人松了防備,那人卻一躍而起,阿恆反應已經夠快了,長槍從掌心躥出,那人卻不閃不避,登上馬車,彎刀一劃,大紅的簾布隨風而去。
“小鶯兒!”大狗子驚呼一聲。
“住手,”阿恆的槍頭抵在那人的後心上,“再動一下我就不客氣了。”
那人卻好像全然沒聽見,彎刀刀尖輕挑起蓋頭一角,對著裡面的人笑了:“果然是你。”
作者有話說:
阿蠻:聽說大家最近都挺惦記我,也惦記我媳婦……都殺了吧。
第218章 夜談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那刀尖離著小鶯兒的眼睛也就幾寸的距離,小鶯兒瞪大了一雙眼,眼裡帶著刀尖的寒光。
下一瞬,她卻突然伸手,握住了那人臉上的銀質面具。
輕輕一拉,那個人任由小鶯兒把他臉上的面具褪了去,露出一張年輕且棱角分明的臉。
狂風卷起黃沙,我輕輕眯了眯眼,只聽見小鶯兒說出了跟他一樣的話:“果然是你。”
等風沙散去,我也認出來了,這個人就是當初在牛角山被我和大狗子小鶯兒撿回家的那個孩子,那個小鶯兒心心念念了好多年的阿蠻。
阿蠻收了刀,跳下馬車,衝眾人抱了抱拳:“得罪了。”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誒,你……”大狗子追了兩步,被阿恆攔下了。
小鶯兒趴在車門上一直看著阿蠻走遠了才問我:“玉哥兒,阿蠻不記得咱們了嗎?”
我輕輕搖了搖頭,不記得怎麽還會冒死上車確認。
小鶯兒接著問:“那他怎麽不理咱們了?”
我無奈在小鶯兒肩上拍了拍。我大概是理解他的,相隔多年,早已經物是人非了,當年許諾一定會回去找她的人如今變成了她的小叔,他又要以什麽樣的身份來面對她。
阿蠻他們在距離我們幾丈遠的地方安營扎寨,起鍋燒灶,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吃飯的時候小鶯兒一直看著那邊的方向,阿蠻露過幾次頭,但一直沒往這邊看。
一直等到那邊營帳都安靜下來了,小鶯兒才戀戀不舍地收回視線,輕輕問我:“咱們還有多久能到突厥主城啊?”
阿恆從外頭巡檢完回來,回她:“明天就能到了。”
小鶯兒有些懨懨地靠在我肩上,過了一會兒才小聲回復了一句:“哦。”
把小鶯兒送回她自己的營帳,一直守著她睡著了我才離開。最後一夜了,阿恆執意要守夜,我本想陪著他,跟他講了一些我們撿到阿蠻時候的事,也不知道講到哪裡的時候就撐不住了,無知無覺地睡了過去。
睡到半夢半醒間,被阿恆推醒了,小聲趴在我身邊道:“外面有人。”
我一下子清醒了,側耳聽了一會卻沒聽見什麽動靜,衝阿恆搖了搖頭。
阿恆道:“我出去看看。”
我想了想,別無他法,隻好點了點頭,“小心點。”
阿恆出去後我掏出隨身帶著的匕首防身,想了想又把衣裳穿好了,在營帳裡踱步幾圈,又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水喝。
剛喝兩口,阿恆就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人,一身黑衣,還用黑紗蒙著面,但一看見那雙眼睛我就知道是誰了。
阿恆衝我揚了揚下巴:“他說要見你。”
那個黑衣人扯下臉上的面紗,果然是阿蠻。
阿蠻衝我點頭示意,“玉哥兒,好久不見。”
我其實早有預感他會過來見我,白天人多眼雜,他明顯是認出我們來了,卻又什麽都沒說,像是刻意要瞞著那一段經歷。現如今再過來應該就是要坦誠布公了。我也衝他點了點頭:“我怎麽也沒想到我當年竟然救了一個突厥四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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