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有這麽多人?”有人吃驚道。
緊接著有接連後退的腳步聲。
“我們有二十多號人呢,怕什麽!”又有人道。
“可他們五千人不就把我們兩萬人殺得片甲不留?”
“那是他們偷襲!”有人憤怒喊了一聲,發號施令道:“誰進去把裡面的人給我揪出來,賞黃金百兩!”
帳篷外一時沒了動靜,不知道是有人躍躍欲試,還是最終決定放棄。我看了看大狗子,還是一點不敢松懈地直盯著帳門。
不一會兒,我聞到了什麽東西燒起來的味道。
這群人竟然打算用火攻!
濃煙頃刻自帳門外湧了進來,我和大狗子首當其衝,都猝不及防猛吸了一大口,埋下頭咳了起來。
我拉著大狗子往後撤,這間帳篷是阿恆他們統籌軍事的地方,裡面沒囤下水,我只在一個茶壺裡找到了半壺茶湯,分了分倒在兩塊布條上,我和大狗子一人一塊捂住口鼻。
“咱們得出去,這裡面一會兒就待不下去了,”我拉著大狗子道,“你就說照實說你就是那個小皇子,他們不敢動你。”
大狗子拉住了我:“那你呢?”
我在他手上拍了拍,“我有辦法。”
我拉著大狗子在二十幾個人虎視眈眈之下從營帳裡出來,我倆都出來了那些人還是死死盯著帳門,直到帳篷受不住了,劈啪一聲坍塌在地,這群人才大夢初醒一般回過神來。
“就倆人啊……還是倆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一個聲音道,“剛誰說有五個人的?”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一個人捂著手擠了出來,腕子處用塊破布纏了一圈,血色還是透了出來。
“誰敢!”大狗子拿著陌刀上前一步,長刀一橫,竟然透出一股凜然的殺氣,“此乃當今聖上的四皇子,膽敢上前一步者,殺無赦!”
我猛地看過去,只看見了大狗子巋然不動的背影。
又一次,這孩子又一次擋在了我身前。
周遭氣氛凝滯了一刹那,有個頭頭模樣的人冷笑了一聲,衝我行了一個不怎麽恭敬的禮:“得來全不費工夫啊,我們要找的正是四皇子殿下。”
我和大狗子身量將近,大狗子又拿著把刀擋在我身前,這群人久居漠北沒見過剛剛還朝的四皇子,真就都把我當成正主了。我看了一眼西北,漆黑的天幕還映著通紅的火光,看樣子阿恆那邊戰事正膠著,一時半會兒還趕不回來。
我收回目光信步上前,經過大狗子身邊時他攔了我一下,又被我以目光安撫下。
我走到之前那個頭頭跟前,對他道:“我知道你們找我是為了幹什麽,說到底王庭也不想當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山大王吧,他想要拿我要挾陛下,換一個正兒八經的安西大都護坐坐?”
那個頭頭模樣的人立馬笑了:“殿下不愧是真龍之子,果然聰明絕頂。”
我衝那人笑了笑:“你做夢!”
那人當即臉色一僵。
“王庭他藐視王法,膽敢謀殺上級,不等朝廷任命就自立為王,是謀逆的大罪。根據《大周律》,謀逆之罪,罪無可恕,王庭他非死不可。”
“本來就是霍倫他有罪在先,朝廷都派欽差下來查他了,大都護殺他本來就是遵從聖意!”
我冷笑了一聲,“那欽差呢?”
一幫人頓時啞口無言。
“朝廷派欽差來就是來給霍倫定罪的,罪名沒定下之前,他還是安西的大都護,你們殺他就是謀反!”我冷冷掃了這群人一眼,道:“你們這麽迫不及待地要殺霍倫,甚至還要殺欽差滅口,該不會是霍倫知道了你們什麽秘密吧?”
那群人一僵,之前那個頭頭眼裡閃過一抹狠厲的殺意。
當初他們追殺韓棠的時候我就已經覺得不對勁了,按說霍倫勾結“大帥”,已經是難逃一死了,王庭他們為什麽還要那麽著急地要發動兵變?等朝廷一紙判決詔書下來,豈不是就名正言順了。
最大的可能就是霍倫手裡握著這些人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這個秘密甚至比他們的身家性命還重要,他們不惜背上一個謀逆的罪名,也要在韓棠他們找出這個秘密之前殺人滅口。
我隻覺得眼前糊了一層厚厚的迷霧,任憑漠北最猛烈的風也吹散不開。
不過眼前當務之急還是盡快脫身,我衝這些人道:“你們跟著王庭是沒有出路的,聖上不惜調動抗擊突厥的大軍也要誅殺王庭,王庭他必死無疑。哪怕是你們拿我來做籌碼,頂多也就是拖延個一時片刻,只要聖意不改,王庭就得死。既然是死路一條,諸位又何必要跟著王庭一條路走到黑呢?只要你們放下武器,我可以當做今晚的事沒有發生,還可以在景將軍面前給你們說個情,就說你們是來主動投靠的,他不會為難你們的。”
這些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有幾個蠢蠢欲動的,但也有無動於衷的,比方說剛才那個小頭目,這會兒就冷冰冰看著我,一臉不屑道:“大都護對我們恩重如山,你以為你花言巧語我們就會信你,我們歸順了你,你轉頭再殺了我們,誰也不知道。”
“我以我的皇子身份起誓,”我衝天豎起了三根手指,“我今晚所說的若有一句虛言,我就枉為李氏子孫。”
反正我也不是真的。
這群人又面面相覷了一番,之前斷了手的那個附到那個小頭目耳邊耳語了幾句,小頭目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抬頭對我道:“四皇子殿下誠意滿滿,我們也不是不識抬舉的,只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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